唐俪辞对他竟然无爱也无恨。这个真相，让柳眼猛的吐了血。血气翻腾中，死去了子蛊的母蛊一时脱离了掌控，撕咬着柳眼的血肉。
他摸着方舟的脸，很安详，像是睡着了。
他哭着靠在他的肩头，脸上满是泪。“你是骗我的吧。”唐俪辞无意识的看着方舟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机，春情蛊解了，同心蛊也解了。方舟死了，他全身的修为都传给了他。于是，记忆回笼，他都记起来了。
他硬生生的用生命作枷锁，锁住了自己。唐俪辞神情怔忪，他摸着方舟冰凉的脸，捂住他流血的胸口，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事情，留恋不舍的情绪快将他冲垮，他低低道：“方舟……”
唐俪辞晕晕沉沉，已然昏迷，意识中却仍盘桓着柳眼曾
他垂着头，将心脏放入自己的腹腔，泪水沾染了血液，凝固在脸上，恍若满脸的血泪。“方舟，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澎湃的修为顺着唐俪辞流向他的经脉，唐俪辞动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方舟”，他拼命地摇头，“我不要你这样！
“你不是说天人体无所不能吗！那你醒来啊！”唐俪辞毫不留情的划过手腕，是入骨的伤。他喂着方舟他的血，“你醒醒啊……”
哪怕是代替方舟去死，他都是甘愿的，哪怕是再被唐俪辞捅的那一刀，也比如今好过一些。
他痛哭出声。
他垂着脑袋想了想，摸索着剖开了自己的腹部，将方舟心脏上的血管一点点接入到自己体内，天人体强大的恢复能力起了作用，伤口慢慢开始愈合，那颗心也开始跳动。
唐俪辞拦住不断下坠的方舟。捧着他的脸不断的喊：“方舟！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拉着方舟的袖子想他带他出去，他受了委屈伏在方舟膝头，方舟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我们小辞最棒了。明天师兄带你打回来……”
生机一点点从这具身体里流逝，他想摸摸他的脸，他想再看他一眼，却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第一世，方舟带他走过汹涌的人潮，护着他，像是护着自己幼雏。
“方舟！”
柳眼一边吐血一边惨笑，他推开方舟的门，方舟一动不动的躺在冰棺中，衣襟上全是血，唐俪辞伏在冰棺前，也是满身的血。
无边的记忆让他迷茫，他明明是恨得，明明是恨得，但是那是方舟啊。
“小辞”，方舟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轻轻搭在唐俪辞的脸上，抹去了他痛苦的泪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甚至在暗中期盼着这一天能早点到来，更期盼着这一天能晚点来。
他痛苦喃喃：“你放开我，师兄！”他剧烈挣扎：“放开我……”
他捂上唐俪辞流泪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身体，“小辞。你自由了。”
唐俪辞失去的记忆，像是决堤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倾泻口，一拥而下，他痛极了。
方舟对他驯服的太厉害，他混淆了恨意与爱意的边界，挣不脱。
“方舟！”唐俪辞突然崩溃，声音嘶哑，他手指崩的像快断的弓铉，他狠狠抓着他的衣服，捂着他渐渐凝固的伤口。
俪辞身上都是他的血。他拂过他的眉眼，怜惜道：“谁都不能将你囚困，”他看着他，温柔的笑：“我也一样。”
唐俪辞跪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擦去方舟身体上的血迹，方舟，你不能死，他低头看着满是血迹的手，“方舟，你欠我的，你怎么能死呢……”
第二世，方舟教他音杀，他靠着方舟一夜好眠，方舟却没睡，给他弹了一夜的琴……
“你不能这样对我，”明明施加暴行的是柳眼，却难过的仿若哭泣。“唐俪辞，我恨你。”
第三世……
年幼的狐狸被熟稔的猎人驯服，可能一生都逃不开沉重的枷锁。
“小辞，”他最后吻上他流泪的眼睛，一点点拭去他的泪水，他笑着咳出了血，恨不得能再多看他几眼，在多向上天祈求一点奇迹。可是，偷来的东西永远不能长久，他早就明白了。“好好活下去，是师兄，对你不起……”
“方舟”，他哭的快要窒息，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太沉重了，逼得他喘不过气。
“唐俪辞！”柳眼将他猛的拉起来，他掐着唐俪辞的脖子，他宁愿唐俪辞恨得是他，而不是什么方舟！他问他，“你恨我吗？”唐俪辞怜悯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狠狠的将唐俪辞甩在地上，又半跪在地上拽住他的衣襟，唐俪辞被呛的咳嗽，他恨毒了他，“你爱我吗？”唐俪辞低笑，笑他，也笑自己。
“说好的，给我弹琴，教我吹笛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忘了呢？”
方舟揉着唐俪辞比武弄伤了的手腕，轻笑：“不要着急，我们小辞一口也不能吃成胖子……”
“原来你这么痛”，他笑，他不会教唐俪辞什么是爱，因为他怕，他怕有一天会栓不住这只小狐狸，怕他全心全意的爱上另外一个人，更怕这只狐狸，无声无息死在了他不知道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