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功了,不用功了,我啥功也不要,我做好事不留名,我无私奉献默默无闻俯首甘为孺子牛!”杨园有气无力,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濒死模样。
陆无事:“既然无功,恐怕就要论过了。”
杨园:?
陆无事:“殿下先前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黄禹灭门案,一家十二口被杀的事,杨郎君还记得吧?”
杨园瞪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
陆无事:“黄禹生前沉迷赌博,你身为同僚非但没有劝阻或上报,反倒与他互殴,这算是殴打同僚了吧?黄禹出事之后,你虽然被陷害入狱,但是城中生灵涂炭,你身为录事参军,却未能及时制止,也算玩忽职守了吧?”
这些话都是之前公主说过的,但公主说,杨园好歹还要给她几分面子,现在陆无事也说,杨园想发作,却想到公主的威胁,不由脑壳更痛了。
“行行行,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做,我做行了吧?”
陆无事从善如流,拱手道:“那就劳烦杨郎君了。”
章钤:“外头还有些书,我一块搬进来吗?”
杨园:“怎么还有?!算了,搬吧搬吧!”
他抱着虱子多了不怕咬的心思,万念俱灰全写在脸上。
人和人的痛苦和幸福是需要互相对比衬托的。
就像刘复现在虽然愁得想拔头发,但是一看杨园比自己还惨,立马就感觉好多了,还有种隐秘的看戏快乐。
他也不着急走了,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会儿。
杨园有气无力,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陆惟呢?殿下呢?要不把他们也请来吧,就算我愿意出题,最后也得让殿下他们过目一下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没底。还有,自打你们将布告发遍秦州各县之后,有多少人报名应考?许多人应该不会参加吧,毕竟大家认的都是九品官人法,要是报名的人太少,要不咱们就算了……”
陆无事:“自布告命各县张贴,广而告之至今,秦州下辖六郡二十四县,共有两百人通过县试。”
杨园大惊失色:“怎么会有那么多?!”
他本来以为如今大乱未定,秦州固然有公主坐镇,但朝廷杳无音讯,就连这场科考也显得不那么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没几个人愿意来,杨园就想着到时候随便拟几道题糊弄一下,结果竟有这么多人。
那他还怎么偷懒?
他不死心,忍不住又加了句:“是不是各县县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那些才疏学浅的也通过了?”
这次考试,规定来参与者须得先通过县试,县试题目就是杨园拟定的,一共三道策论,一道文采,一道农事,一道兵事,答者可选其一,也可都答,由县令与县丞、县尉共同判定,通过者则可入选秦州府的终考。
这种破天荒的考制谁也没见过,各县都被砸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这是方良等人死后,秦州无人可用的不得已下策,又觉得考生就算通过考试,能在任多久也不好说,说不准等长安那边大定,又会恢复九品官人法,派些正式的官员过来,这些人就自然而然被罢黜了。
是以这次各县考试也没怎么卡人,只要略通诗书,文章语句通顺,论点不会过于离谱荒谬,就都被判定合格,可以来参加秦州府的考试。
考试定在十日后。
而此时,杨园的题目还没拟好。
他很慌,晚上做梦都想着考试取消,自己不需要干活了。
可怎么会一下子来那么多人?
两百号人,估计整个上邽城的客栈都得塞满了吧,还得问天水书院借个场地才能容纳得下那么多人同时考试。
陆无事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郎君说,这次考察,虽然暂时还未正式通过朝廷诏令,只是选拔填补官吏空白,但对那些出身平民,略读诗书,却达不到世族标准,又或者已经没落了,找不到门路晋身的世族子弟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杨园也许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感受,他所唾手可得的机缘,是无数人需要奋力争取,甚至穷尽一生才能得到的。
陆无事见过各县初试通过者的名单,那上面甚至还有五十出头,已经堪为老翁年纪的人,他甚至怀疑若此人能通过最后的考察,当上官吏,又是否有足够Jing神履行职务。
杨园果然不是很能理解。
“那要是回头没几日,长安那边就有诏令过来,新任官员赴任呢?这些人愿意乖乖让位?”
陆无事叹了口气,也不求这位杨郎君能理解了,只要他按时将活干好。
“有些人,是图新鲜过来参加考试,本也没想过自己真能考上;有些人,是毕生难求一个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只有几天,现在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会拼命争取,他们可以借此证明,士族子弟的才学也不一定比得上自己。杨郎君,殿下说过,有些东西,您得来太过容易,您生性也不爱受拘束,所以觉得这些东西再寻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