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也就没人用前男友这话题来扫兴。
“又不是什么好事。”林驰霄已经大概猜到了。
而且私心而言并不想叶知夏多去想。万一时间给过往镀上滤镜,又叫她想起周树执的好来又该怎么办?
叶知夏只笑,二人越走越远,没了摊位,人也稀稀拉拉起来。
路的对面正好一对年轻的男女正说笑着,那脚步轻快神采飞扬,有着独属于他们的青春朝气。
“我好想说过,对于他,我是不恨的。平心而论,他也没欠我什么。”
叶知夏是个优秀的人。她的眼光独到,能成为她的前男友,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他说他当时还年轻。”林驰霄道。
听这话,叶知夏笑得有些嘲讽,深吸口气,又是前所未有的豁达。
“可以这么说吧……其实高一时候我还不认识她。是高二那年,叶大梁忽然跟我说:‘你都住校了,周末还回来做什么?不知道你嫂子看你就烦?’,我也是傻,就呆呆的在班里哭。我高中的同桌叫周树燕,那时候我们很要好,她心疼我,就提议我周末暂时住她家。”
周树执与周树燕,不用多解释也知道关系。再想想周树执当时开口就提了小燕儿,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然后就认识了他?”
叶知夏点头:“其实在此之前,学校里那个理科天才,物理拿过全省第一的大佬周树执就如雷贯耳了。只是我住进同桌家才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在这之前,他们俩甚至在学校都没怎么交流过。那时候的我,就像看见了海报明星,他能跟我说句话,我都觉得是祖宗显灵了。”
“啧。”
见他凝眉,叶知夏哄道:“不用嫉妒,我第一次见你时候,光环可比他大多了。”
“我是不是该骄傲。”林驰霄心底情绪翻涌,面上却只瞥了她一眼。
叶知夏就好像故意一般:“也许是我心底把他捧得太高了。他给我介绍家教的工作,让我能赚一点生活费。我们同住屋檐下,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探讨……什么时候我忘记了,只知道那个时候,我们甚至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然后我就怀了孕。”
林驰霄却有了额外的视角。
“寄人篱下,无依无靠。连生活费都要自己赚的高二生,确定不是被□□的?”
这并不稀奇,多少孤苦的女孩子稀里糊涂的被坏人骗上床就此毁了一生。
叶知夏没有辩驳,这不是能跟丈夫强调的事情,她拎得清。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并不算是。因为那时候的她过于渴求一个拥抱,不论是那种形式的。
青春期的事,哪是三言两句就说得清的。
“不重要了,只是那个时候我确实想过跟他的未来。想过拥有一个家。只是事发之后,他就被父母送去了姥姥家。从头至尾在没路面。我面对的是他父母,还有周树燕……再后来,我就带着月月辍学回村了。”
一笔带过的这句话里,包含了她绝境之下险些跳河,以及在周家面临的风霜刀剑严相逼。
身为挚友的周树燕说了什么?但从这么多年再无交流可以窥见。那也是当年的一根稻草。
不用叶知夏说的多仔细,林驰霄依靠对她的了解,就已经脑补了七七八八。
想的越是周全,牙根就越是发痒。
“我实在想不通,这样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你。”
叶知夏却笑:“想见就见呗。我说过,对他没什么恨意。当年我本就是寄人篱下,连我自己家都赶我走,能有个人收留我还想怎样?如果把我带入他父母。好心收留的农村女孩却跟儿子勾勾搭搭甚至珠胎暗结,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
如果是现在经历这些,叶知夏能想一万种方法解决困境,或是求助老师,或是找媒体寻求捐款。就算那两天去收容所里,坚持过去也不是难事。
可16岁的叶知夏,能看见的却只有被同学收留这一条路。
所以年前听见徐英说要去亲戚家借住,她就出手帮了一下。
其实帮的也是当年的自己。
林驰霄停下了脚步,叶知夏回眸,却瞧见他眼圈发红。
“谁来带入你?”
经历过这么多,叶知夏还会为他人着想。
可谁来替她着想?
她感恩于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周家给了她几个月温馨的好日子。
然后她就活该一个人承担青春懵懂的一切恶果吗?
叶知夏心怀感恩,对过去一笑而过。
林驰霄做不到。
叶知夏张开了双手,笑得肆意:“你啊!”
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这样共情她的吗?
结扎手术
雍和宫外, 林驰霄知道了叶知夏人生最后一点碎片。
那天阳光正好,叶知夏笑容灿烂,告诉他这个女人的坚韧强大。
也在林驰霄的心里, 更深扎根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