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一字字道:“我守之土,誓死不退!滚。”
寒意从那名使者的心底油然而生,他几次试图狡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无关于口才,而是一个心中没有正义和信念的人,无论何时都无法在这个世间真正挺起胸膛。
使者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踉踉跄跄的离开,而在走出营帐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琴声。
使者不由稍稍驻足,侧耳倾听。
一个人的琴音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心绪,曲长负的琴声当中,没有慌乱失措,甚至也没有愤慨激昂。
琴音如同清泉作响,夜雨缤纷,令人想到竹叶尖上的晨露,白玉盏中的梨花瓣,日出前第一缕天光。
诸般世间美好尽在于此,叫人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即使付出生命都要守护这片土地。
使者却听得脸色苍白,大汗淋漓,领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军营。
他的手下询问道:“大人,咱们可还要去刺杀曲长负?”
“不,这个人必须得死,但是不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死。”
使者闭了闭眼说道:“对付这样的人,必须光明正大地挫败他。否则,无论他生他死,咱们都不可能赢过他。必须得告诉主子,不能再拖了!”
千古傲云涛
曲长负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这本来也是世家公子基本上都会具备的技能,只不过他平时少有闲心,抚琴的次数不多。
苏玄从外面进来,曲长负专心弹奏,并未抬眼,苏玄凝视着他静静倾听,眼中有着绵绵情意,隻盼时光永驻。
这几乎是他曾经穷尽毕生想要寻求的幸福,那些惨痛而可笑的过往,终于有了稍稍退却。
苏玄默然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端到唇边,一口一口喝尽,早春的风里有种清凉的温柔,将营帐口的帘子鼓荡起来。
阳光煦暖,斜映而入,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地面的毡毯上,彼此间毫无交迭。
苏玄笑了一下。
安静而美好,但实际上,往往是战争打响的前奏。
使者回去之后,将自己与曲长负的一番对话一五一十都转述给了李裳听,李裳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当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转圜余地。
曲长负态度坚决,那么他们之间,必然已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李裳做下决定,一天之内连发五份文书,表面上看是敦促曲长负释放苏玄,早日与他进行和谈事宜,尽量避免战争发生,实际上不过是故作姿态,以便占据正义地位。
在这种情况之下,曲长负置之不理,李裳的那一头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已经仁至义尽,讚同开战。于是李裳遣兵进逼,正式宣战。
当初隆裕帝之所以选择平洲作为落脚之处,不光是因为这里与京城之间隔有水路,使得西羌不好攻击,更因平洲素为天下Jing兵所出之地。
这里的骑兵尤其凶悍善战,原本是齐瞻所属,现在则到了李裳的手中。
而就在双方各有准备,正式交战的同时,宋家军抗击西羌也已经连连告捷,斩杀西羌大将耶律跋。
随后一路夺关斩将,收復渔阳、上尧、清庄、巨河等地,所向披靡。
在这种情况下,最心急的自然是李裳。
他好不容易提供线报,鼓动西羌大军向京城进发,并约定双方联手之后,共同夹击京城,占领皇宫,杀太子部将,先一步将那里的势力掌握住。
结果现在西羌行军未至,后路已断,他则被曲长负拦在这里,如果不突破对方的阻碍,就无法前往京城,如果西羌因此觉得形势不妙而想要退兵,那可就完了。
所以时间不容耽搁。
因为敌我差距过于悬殊,在李裳的想象中,之前就是曲长负一直在玩弄诡计拖延,让他打不了,一旦开战,自己的大军上去就把对方碾平,也就是一天半天的事情。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到了京城之后怎样与西羌联络,找到齐徽的下落,扶持自己登基。
那帮土匪蛮子所在意的,不过是京城中的物资,如果自己愿意割让丰厚的报酬,想必西羌答应合作并不是难事。
更何况有靖千江随后进逼,他们应该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
可惜事与愿违,真正开战之后,李裳发现,曲长负手中这点兵,却并不像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好打。
这就要说到曲长负主力军之中的一名先锋,名叫刘戟。
刘戟原本是跟在老将辜安手下,这位辜安在当年正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后来先太子去世,辜安告老还乡,他的下属们便效忠于靖千江。
刘戟什么惨烈的战争都见过,却是个完全不怕死的人物,他这次被曲长负从惠阳带出来,不能打西羌人,就想收拾卖国贼,早就已经摩拳擦掌多日了。
现在出口恶气的机会终于到来,李裳那边刚刚打开城门调遣兵将,就被刘戟先率军一千,趁机向着城内衝杀。
没人想到还有这等狠人,李裳这一边准备不足,被衝得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