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西羌从边关撤军,不代表着他们要认输,而是很有可能要由双线作战改为集中攻击,惠阳这边很有可能会再被加派兵力。
宋太师那边镇守边关,在局势未稳的情况下,未免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肯定不能擅自回兵支援,这样一来,他们面临的压力不减反增。
好在谢九泉带着兵来了,他们现在兵马粮草方面都没有问题,倒也用不着十分惊慌。
靖千江道:“我知道了。谢将军,进去说话。”
从谢九泉进了城门,就一直抻着脖子左顾右盼,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靖千江故意隻当自己没看见。
说完正事之后,谢九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压低了一点声音,问道:“……他呢?”
靖千江大声道:“啊,谁?严大人吗?就在后面呢。”
谢九泉已经一再告诫自己忍了忍了,曲长负自己都已经选了靖千江,更何况现在战事紧急,不是和人争风吃醋的时候。
但靖千江这人就是这么可恨,他总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说上两句话就恨不得打死他。
谢九泉吸了口气道:“看来殿下你到了现在仍是很不自信啊,不敢让我见他,难道是怕他动心吗?”
靖千江微笑着拍了拍谢九泉的肩膀:“我是不自信,但是来的是你,我不怕。”
谢九泉:“……”
真的好想此时此刻就倒戈西羌,一起率兵攻打惠阳城。
好在靖千江倒也不是真的故意不让两人见面,这才没有让谢将军真的起了兴兵的念头,两人说着话去了官衙,正好曲长负披着件厚厚的大氅,从里面走出来。
又恨五更风
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曲长负步子不快,脸色看着也不大好。
谢九泉许久没见他了,也经常在惦记曲长负过的如何,此时瞧了他一眼,就觉得心揪了起来。
他忙不迭地上前两步,越过靖千江扶住曲长负的手臂道:“怎么月余不见,脸色这么差?你又生病了吗?快些回去坐下,不用出来迎我。”
曲长负诧异道:“谢将军,你何时来的?”
谢九泉:“……刚到。”
曲长负转头跟靖千江说:“你都没告诉我这事。我说怎么早上起来便听说你去了城门口,正要过去找你。”
谢九泉:“……哦,你不是出来看我的啊。”
曲长负不紧不慢:“相逢不如偶遇,不为你来,却遇你而归,岂非缘分?请进去罢。”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急赶而来的谢九泉心满意足,什么气都顺过来了,跟着曲长负一同进门。
都是活过两辈子的老朋友了,大家也不算外人,进了前厅之后,下人将给谢九泉备好的席面摆上来,便都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个。
曲长负盖着张薄毯歪在躺椅上,病容中又带有三分慵懒,整个人瞧上去又傲慢又柔弱。
他的声音亦是懒洋洋的,问谢九泉道:“可知皇上为何突然要南迁?”
谢九泉提到这件事也不由得摇头叹息,说道:“一言难尽。”
他简单将当时在朝上众人讨论此事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当听见是齐瞻和左相最为支持此事的时候,曲长负跟靖千江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想,齐瞻这是又要捣什么鬼?
他的心思曲长负和靖千江都清楚,只是目前外患还没有解除,之前魏王私兵又折损大半,就算是齐瞻想当皇上想的发疯,应该也不至于在这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动手内耗。
可是他这样积极地撺掇皇上南巡,难道当真仅仅是因为害怕西羌人,想要随着皇上一同避难?
谢九泉道:“目前是太子留守京城监国,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只怕在他们眼中,惠阳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若是挡不住西羌人,便只能任由抢掠了。”
这也就难怪将士们会心寒。不说别人,就是曲长负也是刚刚丧父,他本人还在这里病歪歪地坐着呢,但皇上那边却连半分对臣子的信任体谅都没有。
说到这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曲长负突然道:“你们不是一直说,怀疑朝中有内jian吗?会不会是魏王跟西羌有所勾结?”
他的猜测有些惊人,靖千江眉尖蹙拢,谢九泉却陡然一惊。
“不可能吧?齐瞻再怎样也是皇族血脉,他要是真的衝西羌通风报信,只为了自己争夺皇位,那么相当于伤敌五百,自损一千,怎么想都不太值得啊。”
曲长负道:“没准他脑子有病呢?”
谢九泉:“……”
靖千江噗嗤笑了,说道:“其实我还真觉得,就是这个猜测最合理。”
曲长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遗憾“齐瞻的病情”,还是说靖千江也很损。
“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守关,天下没有人能攻破惠阳城。”
曲长负道:“现在也算是难得的机会,再养两天病,我打算回京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