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妃既然被求的松口,应下帮忙的事,便一点儿不含糊。
她回殿内换了身衣裳,随沈禾二人一道出宫,去柳家。
宣太妃在马车上对沈禾道:“届时你去了,就同你外祖母撒娇,你外祖母最喜爱你不过,她心疼你,父亲那便不成问题。至于你几个舅舅舅母那,我去说便是。”
说还要讲究个方法。
亲人要晓得,但也不到人人都知晓的地步。
戚拙蕴既然已经准备好未来做面上的君臣,私下的夫妻,那便不能有叫外人知晓的风险。
再者……柳尚书如今年岁实在是大了,高寿无疑,儿女大的已然五十出头,便是小的如柳老四,也是四十的年纪。
柳尚书的几个兄弟,已经没有一个在世的。
他们不能将人气到,得用迂回的方式。
一回到柳家,柳宣妃先是拉上在的四舅舅与几位舅母,让沈禾带着戚拙蕴去见外祖母。
沈禾欢欢喜喜的,微微仰头对戚拙蕴说:“太好了,现在正好合欢花开着,外祖母最喜欢合欢。”
他手中握着一把准备给柳老夫人的合欢花。
鲜红色。
像是一捧红色的羽毛。
柳老夫人一头银丝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沈禾到小院的时候,老夫人正逗弄着廊下的八哥。
八哥在笼子的横木上跳来跳去,嘴里叫唤着:“瓜子,瓜子,瓜子!”
老夫人笑眯眯的从一旁嬷嬷手里拈瓜子仁,喂给叫个不停的八哥。
八哥吃到后也不停歇,如猪八戒吞人生果,一下子就咽下去,接着叫唤:“瓜子,瓜子,瓜子!”
沈禾心中哼哼,叫个不停,催什么,担心我拔你的尾巴毛!
老夫人瞧见沈禾,先是愣了下,随后惊喜笑道:“小禾,是小禾呀,快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沈禾过去,将合欢花放进外祖母怀里,笑眯眯的搂住外祖母撒娇:“外祖母,有段日子没来瞧您,您生气没?”
“没没没,你要是记得多来看看外祖母啊,外祖母就更高兴了。”老夫人笑眯了眼。
她岁数大了,眼神不那么好,隔着一大段距离,认沈禾还成,戚拙蕴却是如何也认不出来。
戚拙蕴上次与老夫人见面,还是好些年前未及冠时,来柳家接沈禾。
如今的戚拙蕴比起那时还是少年的戚拙蕴,天差地别,身形高大,气质沉稳,再不复当初的单薄青涩。
沈禾跟戚拙蕴摆手,让他在院子的廊下稍等会,自己进去跟外祖母磨一磨。
戚拙蕴含笑瞧着他站在老夫人背后挤眉弄眼,那副鲜活的模样。
老夫人隻当是跟着的护卫,没多想,便进了屋。
沈禾嘘寒问暖东扯西拉了好大一堆,最后终于铺垫到主题相关,磨磨蹭蹭的说:“外祖母,若是,我是说若是,我喜欢的是男子,不想祸害好人家姑娘,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生子,外祖母可会生气?”
沈禾有点忐忑。
其实算起来,他也就比戚拙蕴出柜的经验多了那么一丢丢,他还隻来得及跟父母出过柜而已。
他摸摸掌心,总觉得掌心紧张的快出汗。
老夫人笑眯眯的,和蔼慈祥的一位老太太,用皱巴巴的手摸了摸沈禾的头,力道柔和:“这有何生气?咱们小禾呀,心地善良,这不是好事,值得夸讚吗?小禾愿意喜欢谁,便喜欢谁,外祖母觉得要紧的,是小禾高兴,小禾若是高兴了,那喜欢男子,又有何妨?”
沈禾低下头,在老太太掌心蹭了蹭,小声说:“谢谢外祖母。”
柳老夫人虽然人老了,但脑袋并未混浊。
眼下她也回过味来,笑着凑近沈禾,问:“那是你心上人?谁呀,哪家的孩子,说给外祖母听听?”
沈禾脸颊发红,他觉得有种羞耻感,明明“丑媳妇见公婆”的是戚拙蕴,他干什么觉得羞耻?
他小声回答:“外祖母,你认识的,戚拙蕴。”
柳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新帝的名讳。
沈禾紧张的盯着自家外祖母,确定外祖母只是愣了会,似乎接受良好,眼巴巴的问:“我能叫他进来么?”
老夫人捧着怀里还没放下的合欢花束,笑眯了眼睛,拍着沈禾的胳膊催促道:“好好,快快,去请人进来吧,你这孩子。”
沈禾紧张的心情立马放松,像是出笼的鸟,雀跃的扑腾出门,去找戚拙蕴,拉人进来。
屋里的老夫人笑眯眯的,将合欢给身旁的嬷嬷,让她插进花瓶里,道:“今日的事啊,你知道,烂在心底就成。”
嬷嬷笑着应了。
出柜其实很顺利,格外的顺利。
这让沈禾出宫时绷紧的心情,不知不觉放松。
好似他的喜欢,他的爱,被捧到了明面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得到了所有亲人的包容呵护。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