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我说不行就不行。”国公爷正色道,“打仗非同儿戏,不是谁去都能行的。或许将来有一天,你真的也能做到上阵杀敌,但绝不是现在。打仗的事交给祖父,你就留在家中,替祖父好好守住靖国公府。”
赵桓熙神情郁郁地回到挹芳苑,看到小厨房的烟囱里正在冒烟。
他蹙摸到厨房,厨娘婆子们正忙着,偶一回身见他站在门口,忙过去行礼道:“三爷,您怎么来了?这里烟气大,怕是会熏着您。”
赵桓熙一眼看到厨房地上扔着一隻双脚被捆的大公鸡,他问:“今晚吃鸡?”
厨娘道:“太太那边送了鲜鱼来做汤,三nainai说这鸡留着明天中午做。”
赵桓熙犹豫了一下,走进厨房道:“今晚就做了吧,我来杀。”
厨娘:“好好……啊?”
赵桓熙绕着那鸡转了一圈,问厨娘:“怎么杀?踩死吗?”
厨娘回过神来,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不是,是用刀割脖子,要放血。三爷,您是金贵人,怎能干杀鸡这等腌臜事?还是让婆子来吧,小心鸡血溅脏了袍子。”
赵桓熙去砧板上拿了菜刀,道:“你告诉我如何杀便是了。”
厨娘见他执意要亲自杀鸡,隻得过去拎起鸡,打杂的婆子拿来木盆,厨娘将鸡脖子上的鸡毛拔掉一簇,露出鸡皮,对赵桓熙道:“三爷,照这儿割一刀就行了。”
赵桓熙看看鸡脖子,又看看那鸡乌黑的小眼珠,不断挣扎蹬动的爪子,一时下不了手。
厨娘和婆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赵桓熙赶鸭子上架般慢吞吞地将菜刀抵到鸡脖子上,在手开始发抖前努力放空脑子,牙一咬眉一皱,一刀划下去。
鸡血从他划开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的时候,他手一麻,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等着盛鸡血的木盆里。
在厨娘和婆子不解的目光中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吃晚饭时厨房上了一盘子皮爽rou滑的三黄鸡,他一块鸡rou都没吃。
饭后,他和徐念安说去练武,出了挹芳苑就直奔二门找知一知二。
“明日一早,你们就出去给我买一头活猪回来,从后门进,直接运到小花园的池塘边上等着我。”赵桓熙将银子递给知一。
“三爷,您要活猪做什么?”知一问道。
赵桓熙言简意赅:“杀。”
知一知二:“……”
国公爷用过晚饭,使人将赵桓旭叫到敦义堂。
“祖父。”赵桓旭向国公爷行过礼,看着站在摆刀的长几旁的国公爷。
长几上刀架后有一隻刀盒,多年来一直放在那儿,从来没动过。现如今,国公爷把那刀盒捧了起来,转身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赵桓旭莫名地伸出双手接过。
“这是你父亲的刀,从今天开始,由你保管。”国公爷道。
赵桓旭听说是他父亲的刀,就一手托住刀盒,一手将盒盖打开,一看之下,心头一缩。
那是一把锋刃上遍布缺口的断刀,光是看着这刀,都能想象出它在折断之前都曾经历过什么。
赵桓旭眼睫颤抖,看着那刀不语。
“你父亲死后,你祖母曾要求我把爵位传给你,我拒绝了,你可知为何?”国公爷回到书桌后坐下。
赵桓旭抬起濡shi的双眸,看着国公爷,摇了摇头。
“因为你父亲平生所愿,不是继承我的爵位,而是,当我不能再战时,代替我坐镇辽东。”想起当时幼子那矫矫不群意气风发的模样,国公爷还是忍不住心中剧痛气息起伏。
他稳了稳情绪,道:“你祖母,你母亲怎么想,我不在乎。不否认,因为长房的不成器,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心中产生过动摇,想着,若是长房实在立不起来,不如将爵位传给你。但你要明白,让我产生这一想法的原因是你比长房子孙有出息,更能守得住赵家,而不是因为你有个为国捐躯的父亲。用你父亲一条命来换你一个爵位,那是对他的轻视和玷污,我决不允许。我悔就悔在没有把你送到外地的书院去读书,隔绝你祖母和母亲对你的影响。你到底,还是被她们给教坏了。”
赵桓旭跪了下来,无言流泪。
书房中静默了片刻,国公爷道:“我将出征,此番,若不能为你父报仇,便是去陪他。你是个男儿,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府中我作主的几桩婚事,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委屈了你大伯母。桓熙和徐氏,委屈了徐氏。包括你妹妹当初和陆丰的婚事,也是委屈了陆丰。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只有你,为你求娶武定侯家的嫡女贾氏,我不觉得你配她是委屈了她。你,不要辜负我对你最后的这点信任和期望。须知以后我不在,你若再犯错,无人会替你兜着了。”
赵桓旭趴伏到地上,哭得声息哽咽,道:“祖父,孙儿错了,孙儿真的,错了。”
次日一早,知一知二按吩咐买了头活猪回来,从公府后门吭哧吭哧地将猪抬到小花园的池塘边上,按住,等赵桓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