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便令人将那兽笼推了下去,准备送往围场投放。
而此时围场之外,所有参赛的队伍,都目光火热地看着那头狼王。
一刻之后,鼓号声再响,围场入口打开。
在围场外等待的数隻队伍齐齐策马而入,卷起一阵寒风。
殷承玉银甲弯弓,策马疾奔。薛恕领五十余人紧随其后。不过片刻,所有队伍便已经尽数入场,隻留下被马蹄踏碎的雪地。
看台之上,不少人官员交头接耳,甚至还有设下赌局,赌今年谁会第一个送出猎物来。
——各支队伍人数不少,配置齐全。除了Jing兵护卫之外,有猎犬、猎人等协助搜寻猛兽踪迹,也有杂务兵专门运送猎物。
围场占地极广,杂务兵往来耗费时间,每一次运送猎物,数量至少要十隻以上。这十隻猎物里,还不能只有野鸡野兔一类的小型兽类,需得有大型兽类才能撑得起场面。
为了讨这个喜头,每年刚入围之时,都是竞争最为激烈的时候。
观围的众人一边品茗闲聊,一边翘首望着围场的动静。
殷慈光安静坐在角落里,将热茶换成了浓黑的汤药,亦随着众人一起等待。
他没有参与讨论,心里却觉得第一个送出猎物来的,必定是太子殿下。太子银甲弯弓坐于马上,英姿飒爽,是全然不同平日的锋锐。
他垂眸喝下一口苦涩的汤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盘旋在心头。
若是他的身体能康健些,或许今日他也能追随太子之后,而不是在此处枯坐等待。
进入围场后,各支队伍便选了不同方向去狩猎,殷承玉选了东南方向,策马深入围场之后,速度才逐渐慢下来。
“可发现了踪迹?”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猎了不少野鸡野兔之类,但殷承玉既要夺魁首,自然不满于猎些小兽,而意在大型的兽类。
冬日天寒,这些野兽虽然养得膘肥体壮,但都藏匿起来过冬。如今虽然被驱赶到了一处,但围场范围太广,要想寻其踪迹,还是需要根据雪地残留的足印、粪便等追寻。
队伍中的猎人牵着两隻猎犬在前方探路,他们入围场后不久,便发现了马鹿的粪便。马鹿喜爱群居,若是能寻到鹿群,收获当不小。所以他们才让猎犬循着气味一路追了过来。
两隻猎犬在原地打转,似有些拿不准方向。
猎人道:“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不会有错。”
殷承玉略思索后,便对赵霖与应红雪道:“兵分三路,散开往四周去搜寻,以响箭为信。”
五十余人立即分成三队,往不同方向搜寻。
殷承玉领着十余人继续往前行。他凝眸四处张望,寻找马鹿群留下的踪迹。偶尔林中有野兔等小兽受惊逃窜,他毫不迟疑地拔箭挽弓,一击射杀。
一众将士的马上已挂满了猎物,其中有大半都是他所射杀。
不论朝堂市井都隻夸太子学富五车,文治极佳,日后必定是位守成的仁君。却不知道他亦熟读兵书,骑射之术亦出类拔萃。
从前在宫中时不显,如今换上戎装之后,他便仿佛一柄开了刃的利剑,锋芒毕露。
薛恕跟随在他身后,甚至没怎么动手,隻一直以目光追随他。
殷承玉每挽一次弓,他眼底热切便增一分。
上一世殷承玉走后,他遵照他的遗命辅佐殷承岄,攘内安外,开疆拓土。那些从前攻讦他的朝臣转而阿谀称讚他才兼文武,就连殷承岄后来亦说,大燕万里河山,有他一半功劳。
可这些人却忘了,他所施行的抚民之策,是殷承玉生前定下;他休养生息韬光养晦,最终踏平北方诸部一统万里河山,亦是殷承玉之宏愿。
他只不过是按照殷承玉生前所想,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所有人都忘记了逝去之人,唯有他还心有不甘。
若他所爱之人能长命百岁,只会做得更好。
他领兵站在北方草原上时,也曾想过若是殷承玉尚在,与他一同披甲策马、征战北方诸部时会是何等模样。
后来他曾寻画师绘了许多张两人并肩策马的画像,可惜都不似他心中所想。
他那时以为是画师画功太差,可如今看着眼前人,他才明了,或许世上最好的画师,亦画不出此时意气风发的少将军。
银甲耀河洛,扬扬意气骄。[1]
多看一眼,便沉沦一分,
薛恕眸中情绪翻滚,心中悸动不已。
又猎下一隻狍子后,殷承玉收起弓箭,皱眉道:“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了,却还未见鹿群踪迹,赵霖与贺山那边也未曾传讯来,莫不是鹿群已转去了别处?”
薛恕闻言目光闪了闪,指着不远处一处山坳道:“我方才探查时,在那处山坳下发现了新鲜的粪便,那山坳下有条河,鹿群或许会去喝水。就算不是鹿群,可能也是其他大型兽类。”
殷承玉一听便来了兴致,便要派人过去埋伏蹲守,却被薛恕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