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芝刚沐浴好,身上热乎乎的,像个刚出锅的小圆子,软绵绵地往罗青蓝背上一贴,“你就是去叫我的。”
罗青蓝:“别自作多情。”
唐怀芝:“那你怎去两趟?”
罗青蓝:“为了揍你。”
唐怀芝:“那怎不揍?”
罗青蓝啧了一声:“有完没完?”
“有完,有完有完有完!”唐怀芝脑门儿在罗青蓝背上蹭蹭,“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来了么?”
罗青蓝又往外挪挪,“滚回自己房间去。”
唐怀芝跟着追了过来,“不滚不滚就不滚,下雨呢,给你暖暖被窝还不好?”
罗青蓝拍拍他伸过来的手,“别挨着我。”
“好好好,”唐怀芝赶紧往里蹭了蹭,枕在小枕头上,双手放在肚子上,睡得老老实实。
外头又打了个雷,小孩儿一个哆嗦,翻翻身,轻轻抓住了罗青蓝的衣角。
又过了一会儿。
“坐起来,”罗青蓝一脸烦躁地拿过床头的布巾,拍拍他肩膀,“起来把头髮擦干。”
“哦,”唐怀芝揉揉眼睛,听话地坐起来,歪了歪脑袋。
罗青蓝又换了两条布巾,才给他把头髮弄干,打了个哈欠,“睡吧。”
唐怀芝跟着打了个还欠,一脑袋扎枕头上,还不忘捏住罗青蓝的衣角。
功课
这几日天愈发凉了,唐怀芝起个床简直要了命,宝庆一早上得叫他三回。
罗青蓝在院子里练完枪,带着一身热乎气儿进来,无情地把人弄醒了。
唐怀芝也不用睁眼,跟个泥鳅似的蹭过来,贴着罗青蓝的腿,“我怎在你房间?”
宝庆拿着衣裳进来,一套秋季的碧青色校服,打理得极为熨帖。
罗青蓝闪开站在床头,看着唐怀芝睡得乱蓬蓬的头髮,忍不住勾勾嘴角,“你昨儿晚上被炮仗炸了?”
唐怀芝揉揉头髮,嘿嘿笑道:“我头髮软和,捋捋就顺了。”
迷迷瞪瞪地洗完脸,用布巾一擦,清醒了不少。
正要去用饭,被金珠摁在镜子前,往脸上涂了层脂膏。
香喷喷带着花的味儿,说是秋日里干燥,涂着能滋润滋润。
“昨儿那盘柑橘呢?”唐怀芝看见手边放着的琉璃盘,拿起来一看,里头空了。
罗青蓝站在他身后,使劲儿捏捏他肩膀,“我吃了。”
“啊?”唐怀芝撅撅嘴,“可甜啦,没给我留啊?”
罗青蓝笑笑,“不是给我赔罪的么?”
“是可是,哎?”唐怀芝猛地转过头,“昨儿你都听见了?”
罗青蓝点点头,“你那么吵,当然听见了。”
“少爷,”金珠在他下巴上戳了点儿脂膏,“别动,没涂好呢。”
“哦,”唐怀芝乖乖转过头,想想挺不好意思的,眯眯眼睛,“那你还装睡,怎这么坏呢?”
罗青蓝懒得跟他争辩,指尖在他刚涂好脂膏的一边脸颊弹了弹,转身出去了,“赶紧弄,弄好过来吃饭。”
朝饭有rou饼,羊rou馅儿的,热乎乎装了一篮子。
唐怀芝抱着啃了两个,又用油纸包了两个,准备带给庄满和杜文蹊尝尝。
今儿早上是算学课,授课的是最严肃的杨先生,不仅总板着张脸,教学还特别快。
庄满半趴在书案上,笔尾戳着下巴,眼皮正打着架,看起来难分胜负。
“今有物不知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1
杨先生念着书上的题目,简直像是在念咒,振振有词的。
他环视一周,点了庄满,“问物几何?”
庄满腾地站起来,挠挠后脑杓,“这个那个几盒,是啊,几盒呢?啊三盒?”
后面杜文蹊噗地笑出声来,连带着一窝学生都开始笑。
杨先生皱皱眉,又点了杜文蹊,“你来答。”
杜文蹊虚虚地扇了下自己的嘴,不情愿地站起来,掰了掰手指,“四盒吧,嗯,四盒,不不不,五盒,五盒!”
杨先生一脸痛苦,反身拿起戒尺,刚要往书案上敲,这边庄满突然出声了,“先生,二十三盒!”
唐怀芝无奈扶额,又摇摇他袖子,“二十三,没有盒。”
“哦哦先生,”庄满急忙道,“二十三,先生,二十三!”
杨先生一肚子火险险憋住,拿着戒尺在手里敲了几下,在学舍里转悠一圈,苦口婆心地劝导一番,才又开始讲解这道题目。
到了午膳时辰,杨先生一出学舍,庄满就趴在了书案上,“这玩意儿是人算的东西吗?啊?”
杜文蹊的座位靠后,直接连翻几个书案过来,照着庄满脑袋上抽了一下,“别嚎了,用午膳去,去晚了那帮孙子都给抢光了。”
国子学膳堂师傅手艺很好,起码在食这一项上,从来没亏待过这群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