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庄蔚戳戳他肩膀,“老子没用劲儿呢。”
罗青蓝拉开抽屉,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弯腰放在那小兵手里,“拿去给你娘治病吧。”
小兵捧着银锭子,原地怔了很久,爬过去跪在罗青蓝身前,连连道谢。
“行了,”罗青蓝转过身,“大盛的将士便是这般软弱么?骨气呢?滚起来。”
小兵膝盖抖了抖,撑着地站起来,眼眶红红的。
庄蔚又想踢,咬牙忍住了,摆摆手,“赶紧滚吧,回家回家。”
小兵退出去之后,庄蔚又啧了一声,照着还在摇晃的营帐帘子踹了两脚才解气。
一回身,又把自己砸进椅子里,“这小子前几日出营去见了个人,你不怕他是太后派来监视你的?”
罗青蓝轻叹一口气,把军报迭好,“他最好是。”
庄蔚啧啧两声,“那你还给他银子?”
“万一他不是呢?”罗青蓝道,“家中老母病重,情有可原,只是以后再无可能入我的营便是了。”
“行,”庄蔚指尖敲敲椅背,长叹一声,“大将军恩威并施啊。”
营帐帘子又被掀开,金礼闪身进来。
今儿第一日上学,金礼奉命跟着唐怀芝,这会儿没回府,却来军营了。
罗青蓝一见他进来,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他揉揉额头,“怀芝又惹事儿了?”
“啊,”金礼尴尬笑笑,“没什么大事儿。”
庄蔚手指撑着额角,等着看戏,“没大事儿是什么事儿?有我家小七的事儿么?”
“啊,”金礼干笑两声,“小七也在,还有杜丞相家的杜文蹊。”
“谑,”庄蔚伸长腿,脚尖蹭蹭罗青蓝的靴子底,“当年杜丞相那可是混世魔王,他家小子便是小魔王,说说,都干什么了?火烧书舍?强拆国子学?殴打先生?”
罗青蓝默默抬起脚,在庄蔚靴子上碾了一下。
金礼笑笑,“没,哪能啊?就是闹个矛盾约个架,还没打起来,遇见武学那帮学生了。”
庄蔚抬眼,“你出手了?”
“没,”金礼看了一眼罗青蓝,猜不出来大将军的意思,“将军隻说跟着,不让干涉小世子。”
庄蔚“嘿”了一声,“打坏了怎么办?”
罗青蓝轻咳一声,金礼忙道:“真要打急眼了,末将肯定上去拉着,您放心。”
罗青蓝坐下批了份文书,这才问道:“去杏花楼了?”
“是,”金礼道,“三个孩子一起。”
罗青蓝“嗯”了一声,“快下雨了,叫马车去酒楼门口等着。”
“是,”金礼又道,“府里等着弄炙羊rou呢,将军回去用膳?”
罗青蓝摆摆手,“不去了,炙羊rou给阿沅叔送去,剩下的你们分着吃了。”
“那小世子呢?”金礼小声问。
“他在酒楼吃呢。”罗青蓝翻阅着文书,幽幽地道。
金礼攥着衣摆,手心都出汗了,“那留一些新鲜的,明儿给做rou饼吃?”
罗青蓝没说话,过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唐怀芝喝了杯高粱酒,一开始晕乎乎的,后来便愈来愈兴奋,胸口砰砰跳。
一边跟小七和杜文蹊胡侃,一边在心里默默担心青蓝哥。
应该不会挨揍。
青蓝哥舍不得。
一定舍不得吧?
等出来杏花楼,天都黑透了。
“怎下雨了?”唐怀芝抱着胳膊打了个激灵。
三个小孩儿缩成一团,想着要淋雨跑回去了。
一抬头,三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宝庆挥挥手,连跑带跳地跑过来,“少爷!”
唐怀芝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不少,“青蓝哥让你来的?”
“金礼哥让来的。”宝庆给唐怀芝披上斗篷。
“唔,”唐怀芝抿抿嘴,突然又高兴了,“那也一定是青蓝哥让的。”
回去的马车上,唐怀芝抱着两颗给罗青蓝带的温郡柑橘,飞快地打着腹稿。
同窗被欺负了,路见不平,带着他逃命去了
小七拉肚子,走得慢,把他送回家了
先生功课多,留堂了
还没编好,马车到将军府门口了。
唐怀芝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实话实说吧。
进了宝镜堂,金珠正坐在院儿里摆弄她那些宝贝绒花。
唐怀芝悄悄绕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哟!”金珠抖了一下,转头看见是唐怀芝,皱皱鼻子,“少爷啊,吓坏我了。”
“青蓝哥呢?”唐怀芝帮她把绒花捡起来,放在嘴边吹吹。
“将军啊,”金珠往屋里看了一眼,“睡了吧,也可能看书呢。”
唐怀芝暂时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溜进东次间,把书箱放好,跟着宝庆去沐浴。
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