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拽前面来,紧紧把他包住,只露出一对眼睛。
唐怀芝捧着那宝贝雪人,用手又扣扣雪人的眼睛,觉得是挺不明显的。
他扣了两颗酥糖上的核桃碎,嵌进了雪人的眼窝里,举着给罗青蓝看,“这回像了吧。”
罗青蓝单手拉着缰绳,瞥了一眼,用斗篷把小孩儿脑袋都遮住了,淡淡地道:“更丑了。”
唐怀芝在他斗篷下面咯咯笑,等挣扎着钻出来,马都到门口了。
冬至那日,益阳长公主府设了家宴,也请了罗青蓝跟唐怀芝。
地上有积雪,马车走得慢,暗格里的熏笼燃得很旺。
临出门前,金珠还往唐怀芝手里塞了个鎏金的袖炉。
小孩儿穿了身新做的衣裳,缂丝小袄还带毛边的,腰间带着香荷包跟玉佩。
罗青蓝是个糙人,不知道小孩儿穿什么好看,但对这个还是很在意的,每个月都有裁缝铺的师傅来家里,给唐怀芝量尺寸做衣裳。
唐怀芝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些,不过还是个软乎乎的小孩儿,手里捧着袖炉,时不时在罗青蓝腿上的盘子里抓颗蜜饯吃。
罗青蓝手里捧着一堆名册在翻看,没什么表情,也不理人。
他俩大多时候都是这么个状态,一个闹腾一个严肃。
快到门口了,唐怀芝坐直了,让罗青蓝给他整理衣裳,“好久没见益阳姨母了,我有点儿紧张呢。”
罗青蓝给他弄弄领子上的毛,轻笑一声,“紧张什么?”
唐怀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就是紧张嘛。”
长公主府很热闹,门口停了几辆赴宴的马车,府里下人看见将军府的车架,规规矩矩地过来迎。
唐怀芝被罗青蓝抱下去,寒风里站了一下,马上把下巴缩进了小袄领口的毛边里。
府里出来个丫头,领着他俩进去。
刚进了二道垂花门,一个贵妇人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女眷。
贵妇人罩了一件绛紫羽纱面雪貂毛的鹤氅,头上戴着套赤金头面,脚上穿鹿皮小靴,笑意盈盈,正是益阳长公主宁瑚儿。
长公主挑挑眉,叫了声“怀芝”,又叫了声“黑小子”。
罗青蓝抿着唇给长公主见礼。
唐怀芝站那里愣了一下,笑着跑过去,似模似样地并着手,nai声nai气地说“见过益阳姨母”。
在外面冻一会儿,还有点小鼻音,声音瓮瓮的,听得人心都化成水了。延闪挺
长公主噗嗤笑了一声,“行了,都起来吧。”
又对着唐怀芝招招手,“过来,让姨母捏捏。”
唐怀芝过去抱了抱长公主的腰,仰着头,脸上还有点儿小羞涩。
长公主把袖炉交给旁边的丫鬟,蹲在唐怀芝面前,两隻手捧着他的脸使劲儿揉脸几下,把小孩儿脸都揉变形了。
小孩儿的脸没四五岁时那么rou嘟嘟脸,不过捏起来还是挺软,长公主笑笑:“怎么还瘦了,那小黑小子不给你吃饱啊?”
唐怀芝眨眨眼,“吃饱了,青蓝哥说我长个儿呢,开始抽条啦。”
他回头看了眼罗青蓝,小声在长公主耳边道:“姨母,我青蓝哥不黑啊,您别总叫他这个。”
几个妇人都跟着笑,其中一个用手帕遮着嘴,“瞧瞧,护短的来了。”
长公主在唐怀芝腮边捏了捏,把小孩儿嘴巴都捏得嘟起来了,“他小时候黑,这会儿是长开了。”
唐怀芝“啊”了一声,嘿嘿一笑,“变好看啦。”
长公主没什么架子,旁边几个贵妇人也都是唐将军的旧友,唐怀芝小时候都叫姨母的。
她是今上的亲姐,跟唐将军交情很深,大盛朝没建立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日说是家宴,请的也都是以前的老熟人,都没那么多面子上的事儿,就是聚一聚叙叙旧。
也没分什么男席女席的,除了唐怀芝,就罗青蓝一个,连他都算是这些姨母们看着长大的,不用避什么嫌。
有这么个体面的小孩儿过来,一众姨母可有的玩了,都过来想捏捏脸。
长宁侯夫人尤其喜欢唐怀芝,小时候就抱过他,这会儿抓着他的手不放,“两年多见,还是没变样儿,长得可真好。”
唐怀芝对她没什么记忆了,乖乖地坐着叫“姨母”。
长宁侯夫人欢喜得不得了,又是给拿点心又是给拿热nai茶的,“这怎么养的啊,长这么好?都吃什么了?”
长公主笑笑,“我们怀芝生下来就好看。”
长宁侯夫人越看越稀罕,恨不得藏袖子里带回去,“哎哟,真好。”颜擅霆
长公主打趣她,“跑这儿过干瘾来了?你家那俩还不够你玩的?”
侯夫人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可别提了,那俩混小子能跟怀芝比?一天上一地下。”
唐怀芝是个烦人Jing,可乖起来也是真招人稀罕,说话瓮声瓮气的,嘴还很甜,哄得一屋子姨母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