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京将自己放逐在无边无际的荒芜里,仅靠着生物本能来存活,肚子饿了就吃,累了就随意躺着就睡。
在这个周秦替他造的,已经塌陷的城堡里,他不愿意醒。
许泽意按了电铃,发现没有人开门,他又着急地按了几次。
「难道没人吗?他会不会去别的地方住了?」林时实看着关着紧紧的门扉狐疑。
本来许泽意想自己叫车来的,但是林时实说什么都要送他一程,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他上楼了。
「怀京老家在中部,在北部他基本上就住这个地方,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许泽意又担忧地按了门铃。
林时实见还是没有人应门,他尝试转动一下门把,发现门没有锁,他轻轻地开了门,随即他被一股恶臭给逼了出来,呛得他咳嗽连连。
许泽意一时被呛得强忍乾呕,但是他怕张怀京发生什么事情,他用手臂摀住口鼻,硬着头皮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躺在沙发上不知死活的人,许泽意也不顾恶臭,直接衝上前去查看。
幸好躺着人只是睡着了,许泽意松了一口气。
只见张怀京一身邋遢,清冷的容貌本来还圆润有rou,才几天就瘦得凹陷下去,乾净的脸庞任由鬍鬚像杂草般乱冒芽,向来爱乾净的人,此刻身上传来酸臭的味道,他身上这件衣服也不知道几天没换了,散乱一旁的食物和酒瓶,飘着腐败味,加上这几天天热,味道相互发酵,垃圾场都这好闻多了。
林时实摀着口鼻,把窗户都打开通风,让味道散一散,走过来说道:「怎么样?没事吧?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吗?」
张怀京虽然是他嫂子,但是他也见过几次而已,可是印象中他是清冷疏离,高贵自持,他真想不到眼前这个像是流浪汉的人,会是那个矜贵的张怀京。
爱情果然是害人不浅。
「没事,喝醉了而已。」
此时许泽意看到他脚边躺着十多支酒瓶都空了,这是得喝多少?
林时实也看到了,心疼极了,这些可是周秦收藏的好酒啊,这些酒他们来了周秦都捨不得拿出来喝,这就被这样给灌掉了?
「可怜的酒……。」他摀着胸口还没抒发完他的心痛就收穫许泽意冷冷的眼神,瞬间闭上嘴。
「来帮我把人带去浴室,臭得可以熏死一头象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
林时实听话把人给扛起来,说真的比他想得还轻,不怎么费力就把人扛到厕所里,也不知道到他底是喝了多少,过程中张怀京只有皱着眉嘟噥几句,眼皮丝毫都没有睁过。
不过他也只敢把人带到浴室去,然后他就赶紧退了出来让许泽意进去,毕竟张怀京是周秦的人,就算他们已经凉了,他也不敢僭越。
朋友妻不可欺,千古不变的道理。
许泽意把他的脏衣物都脱光了,莲蓬头对着睡迷糊的人就是一阵冲,真希望就这样把人给冲清醒了。
突如其来的冷水,让张怀京挣扎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眼神还是涣散着。
「意哥?」张怀京愣了几秒,认出了他。
许泽意怒地开掉莲蓬头,恨铁不成开,「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张怀京眼眶顿时红了,拉着他的裤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意哥,周秦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呜呜……」他像个伤心的孩子抱着许泽意的双腿嚎啕大哭。
许泽意本想把他给骂醒,但是看到他这样子狠话噎在喉咙是怎样也说不出口,缓缓地拍着他的背安抚。
林时实趁许泽意进去浴室的时候,打给家里的管家让他来几个人,让人把这里给清理一下,很快几个帮手就到了,跟他打过招呼后,就俐落的收拾起屋里了。
他一个大少爷家平常在家就养尊处优、手不动三宝,自然不可能帮着别人打扫卫生,他把沙发清出一个位子,坐在那里等许泽意出来,他弯腰捡了在地上被张怀京喝空的酒瓶起来研究,就听到浴室传来哭声,委屈、悲伤每一声声都像是在挖心挖肺的悲痛,让人不免鼻酸。
佣人们也愣了一下,互看了一眼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做他们的清洁工作。
声声撞入林时实的耳里,他丢掉手中刚刚还在端详的玻璃酒瓶,头躺在椅背上。
他对张怀京的情感绝对没有跟周秦来的亲厚,当初他听到周秦跟张怀京分手时,他除了惊讶外对张怀京没有多大的同情,感情嘛!不就是这样吗?有缘则来,无缘则去。
声声的悲泣就像是控诉,控诉着薄情郎的绝情。
倘若张怀京知道今天周秦在酒局上是怎么跟别人亲暱,又是怎么迫不及待的把人带出场的话,他又该如何呢?
身为好兄弟本该无条件支持周秦的决定,但是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个东西了。
半晌,许泽意就轻轻地关上房间的门出来,就看到林时实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打扫的阿姨们也都走了。
「睡着了。」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