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上官伊吹的瞳孔蓦地皱缩,使劲将双腿一剪,各抱两腿的禁鹜卫毫无预防,迎头相撞,直碰得血花四溅,仰头晕倒。
没有腿脚上的束缚,上官伊吹敏捷跃身而起,奈何十数的禁鹜卫更快反应过来,如人山一般压伐下来,将他伤痕累累的身躯死死扣在原地。
上官伊吹身位一变,果然看清了首后的一切光景。
一群身披金甲子的皇家卫队,手持连发弩和鏈刀,满满围在一小团风暴之外。
周遭一片贫瘠,无数的残肢断臂暴晒在荒凉的沙滩之上,有人的,也有马匹的,全部被滚烫的沙子淹没了一半,须臾就连指头尖也消匿殆尽。
仿佛被沙漠生吞活剥,连骨带血啃食殆尽。
风暴明显是缩小了范围,如同枯萎的花,才能由得一群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寸寸逼近,否则任何人靠前,都会被狂风肆虐到体无完肤,遭受千刀万剐之苦,活生生削去所有的rou,葬身沙海。
风势渐低,仿佛耗尽力气,风暴中心盘腿而坐着一具僵死的尸体,单看他慈眉善目,俊秀如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弯曲的淡棕色卷发轻柔地从肩头垂落,好似活灵灵的异族风情跃在尸体之上。
鸠罗纳夜!
是戚九!
戚九拈指而坐,挺拔的脊梁像永不弯曲的山脊,背靠漠漠黄沙,直面苍生大地。他的单掌立起于膝,右掌心里的三眼环轮法印不再转动,一颗颗幻目由晶莹润亮变得晦暗,终至黑暗无光。
强风渐弱,渐弱,隐匿在风暴中的戚九,益发清晰,清晰。
一个大胆的禁鹜卫手持斩人长刀,笔直的靠近了戚九僵硬的身躯,轮起长刀,刀光森寒如芒。
刀若斩去,人头即落。
无数种激烈的情绪,瞬间涌上上官伊吹的心头,他声嘶力竭地大叫停手!快停手!!!离他远一点!!!远一点!!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可是他嘴里的咒怨化成唔唔唔唔的嚎叫,像极了失去伴侣的苍狼,发出呼唤而悲哀的长嚎。
背后压着他的十数个禁鹜卫俨然快控制不住他,一只猛兽被激怒的后果就是,大家一起赔上性命。
眼见那柄长刀就要砍杀下去。
上官伊吹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呐喊着。
阿鸠!!快跑!!
阿鸠!!你应我一声!!
你快起来啊!!
迫在眉睫之际,有人从沙地急忙赶来,嘴里朗声道,女帝有旨,刀下留人。
上官伊吹听这声音耳熟能详,便见那个举刀要砍杀戚九的禁鹜卫整张脸变成紫色,须臾青里透黑,全身骨骼似被隔空碾压,瞬间捏成一团血rou模糊的尸骸抛在地上。
连死尸都不放过,该死。
一团黑丛丛的人影,自沙地间徐徐流淌而来,再近些,是四个烨摩罗扮相的仆从,手中抬着一张点缀珍珠翡翠的金色叶撵。
上面盘腿而坐的人对压着上官伊吹身躯的禁鹜卫道,你们一众人若压死他,就不是女帝要的活口了。
上官伊吹愈发觉得说话之人耳熟,感觉后脊上一松,他整个人早备好姿势,拼了命地往戚九盘坐的方向爬去。
一众埋伏在外的禁鹜卫飞身而出,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光冷血地逼迫而来。
嗐!金色叶撵上的人飞身而下,一只白花花的脚轻轻踩在上官伊吹的手上,再对密密麻麻杀将过来的禁鹜卫道,都滚开,小心尔等狗命!
上官伊吹一声闷哼,他的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
混蛋!
上官伊吹迎头去瞧胆敢正面阻碍自己的人,却见毒辣的阳光之下,那人身穿一身绫白且华贵的烨摩罗盛装,一头银发自头际一直飘逸至足锺,仿佛银河自天际倒垂,灼光点点。
此人虽然衣着Jing贵非凡,却不戴多余的手饰,一双三足金乌珊瑚红耳坠 ,与他海洋色的瞳孔遥相辉应,映得他面容俊郎,皎如盈月,大敞至腹处的衣襟下,腹肌与胸肌像堆叠的玉石,三分滑腻七分坚实,比例完美至极。
唯独颀长的脖颈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药布,打破了些许平衡,但不阻碍他惊人的容颜。
最耀眼的不过他唇角上扬的模样,八颗玉白皓齿在阳光下嵌满笑意。
谢墩云!
上官伊吹狠狠瞪着践踏自己的异族人。
正是老子没错!老子就是长这副模样,你很吃惊吧!谢墩云一见上官伊吹凶狠的目光心底犯怵,主动交待了自己的身份后,不停地用手搓揉自己生疼的脖颈。
眼睁睁瞧着别人砍断自己的脖子,那感觉并不特别愉快,纵而是在幻彧里,濒临死亡的极痛依旧痛彻心扉。
上官伊吹看起来面目狰狞,令人望而生畏,谢墩云没有松开自己Jing贵的脚丫,时刻警防对方反扑。
观来,鸠罗纳夜最后还是把你从他的Jing神幻彧里驱赶出来了。
你没有资格叫阿鸠的名字!
上官伊吹口不能言,吱吱唔唔地从嘴里喷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