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双沉默了下去,目光滞滞的看着苏青鸾手上的纸张,一时半会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苏青鸾讪讪然的,将那纸张重新卷好放回袖中,“萧定山是假Yin兵,但这真Yin兵四处流窜,在这云城中神出鬼没,你觉得这背后是人是鬼?”
她说着,看了君无双一眼,并不期待他回答,兀自往下说去,“当年你接手吴禛一案时,肯定也是满腹疑云,但那时候苦无证据,现在证据就在你眼前,就看你还是那个君无双吗?”
那个曾经信誓旦旦为生民立命的司理参军!
许久之后,君无双才开口,“何以见得,Yin兵案就与吴禛牵扯之事有关?”
“你还记得山谷里的药庐吧?”苏青鸾提醒他,见君无双点点头,她继续往下说:“死去的毒医老怪当年练了一批活死人出来,从现场的尸骸来看,便是被力大无穷的行尸给拧断的。当时,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用来做药引的小孩身上,却忽略了……那些被炼制出来的行尸!”
当年,小药便是趁着行尸杀死毒医老怪,趁乱离开药庐的。
“现如今,吴禛的线索牵扯到被北坡一役,如果北坡一役真的是雁翎军的话,毒医老怪的那些死尸是从哪里来的?”
苏青鸾这推测,让君无双哑口无言。
“还有,我兄长的剑!”苏青鸾说道此处,脸色亦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说到一半的时候话音戛然而止,双唇颤颤的,忽然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那行尸……为何要抢兄长的剑?莫不是,莫不是……”
苏青鸾说着说着,才忽然反应过来。但是下话却不忍再说下去,她无法去承认,如果兄长当年真的是北坡一役而殁,又恰巧被毒医老怪挖走的话。
是否那些凶猛、硬如钢铁的行尸中,有一具就是她的兄长?
苏青鸾自说自话,就连一直在旁边默不言语的歌尽也觉察到她的不对劲了,歌尽想要上前去叫住她的时候,苏青鸾却豁然迈开步朝着外面冲跑出去。
“北坡呢,北坡呢?”苏青鸾慌慌张张的,一个人在长街上像是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
在君无双和歌尽出来的时候,却已经见她在街边一个拴马的男子手里抢夺过一匹枣色骏马,跨上马背便朝着北边奔腾而去。
一路狂奔,马蹄过去将路边一些小贩给掀翻,惹得长街上人骂骂咧咧。
但此时苏青鸾的耳畔除了奔跑时疾风吹过的声音,再听不进其他声音了,只有心中隐约放大的悲伤。她曾想过找回兄长的各种方式,或生或死,最起码能给自己最后一点慰藉。
可她就是从来没想过,兄长会变成那样子。
她曾经是真真切切看到过那行尸,身上脸上充满了泥土与腐烂的气息,在那腐烂的皮rou下面有森森的白骨,那种死不瞑目,不得安宁的僵硬,活死人般的每夜流窜在这云城之间,叫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不知不觉间,脸上布满了泪痕。
这一路疾驰,苏青鸾也不知道北坡具体在哪方。只一路朝着北边的方向冲跑去,出了城池,跨过郊野,直到马蹄声哒哒回荡在这片空旷的片野上。
终于,她收住了缰绳,一个人呆呆愣愣的坐在了马背上,极目所望去,是无垠的荒野。
苏青鸾策马上去,顺着这片山坡往上走去,最后站定在了坡上,周遭青翠远接天幕,往后看去,这片山坡的后面则是整座云城。
云城巍巍,荒野凄凄,苏青鸾原本的满心悲伤在这一刻,驻马于北坡上方,放眼看去时竟整个人都慌了。
北坡何其大,黄土一片青草萋萋,远得只看到天边白云皑皑,苍苍青天,哪还有别物?
有风吹过,掠过骏马鬃毛,扬起苏青鸾鬓边发丝,她看着风吹草低的模样,整个人僵硬的下了马,失魂落魄的朝着这北坡下方奔跑过去。
口中大声的喊着,“哥哥,哥哥你在哪里,你回答我一声啊!”
声音传入这片空阔的草地便无了回响,她极力的朝坡下跑去,也不顾泥土上沾脏了鞋面,也不顾膝边青草碎了罗裙,她只想在这里找到那个曾经熟悉的男子。
直至此刻,她一路奔跑过去,在恍惚在印象之中回想起兄长的身影。
兄长离开时,已是大好男儿,那时候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他说:“男儿走四方,应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阿鸾你就在家里等着,回头老哥带你吃好吃的!”
那时候,少年骑上骏马,便一去不回,一去不返了!
哪里知道当时一别,便是十年不见,苏青鸾想得都快疯了,她在这片坡上大声的喊着,“兄长,你回来吧,咱们不要建功立业了,我也不要你带我吃好吃的了,师父死了……临死前都还在想着你……”
她一路狂奔而去,鬓边的发随风吹来沾染到了眼角的泪水,脸上一片狼狈。
奔着奔着,却踩到了脚下罗裙,一个踉跄不稳,整个人趔趄朝前扑倒了过去,这一倒下整个人便朝着山坡下滚去。
所幸坡度不陡,这一路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