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寄梦一看到他这正人君子的模样就来气,在他把她抱上书案后,更气了,手抓住他,挑衅地挑眉:“不错,我是有这般念头。”
没想到谢泠舟竟慌了,握住她的手:“先前是我不好,表妹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同我计较,可好?”
“不好。”她狠下心,隔着那层冰凉凉的官袍收紧手心,“是表兄先把我带坏的,合该你自食其果。”
“嘶……”谢泠舟被她抓得难受,手撑在案上,脸埋在崔寄梦颈间,重而热的气息喷过来,将她身后青丝吹得轻荡,同角落里那水烧开了的壶盖般,被热气冲得一动一动的。
衣料摩挲发出窸窣的动静,微微发凉的官袍被搓热,谢泠舟手臂艰难地撑着桌案,下颌咬出凌厉的线条。
但崔寄梦铁了心要惩治他。
她不顾肩头青年逐渐紊乱的气息,袖摆继续轻晃,目光则盯着角落里的炉子,茶壶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水烧开了,茶水像长了手,一下一下把壶盖顶起。
壶盖被沸水带着,不由自主地上下晃动,却迟迟掉不下来。
谢泠舟额头抵l着崔寄梦颈窝,低哑着声音求她:“表妹。”
崔寄梦却顿住了,轻声笑着:“那表兄得答应我,往后离别的姑娘家远点,尤其是那个清荷县主。”
没有得到回应,她又问了一遍:“表兄不愿意么,那算了。”
“好……”谢泠舟哑声道,一手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
炉子里几近熄灭的火又被点起来了,火苗猛烈窜动,刚安静下来的水又开始沸腾,茶壶盖最终受不住滚沸的冲劲,弹了起来,掉落在地。
壶盖发出哐当的声音,盖住了她耳侧失控甚至近乎无助的一声。
谢泠舟头埋在她肩膀上,宽阔的肩微微耸着,整个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肩头,仿佛把身心性命都交到了她手上。
这身使得他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朱红官袍终究是乱了,晕开一片深红。
崔寄梦暗笑,这才算打成平手,谁也没输给谁,手轻柔地拍着他后背,将他哄她的话悉数奉还:“抱歉,是我失礼了,表兄喜欢么?”
耳侧有人轻轻“嗯”了一声,她达到了惩治的目的,心情舒畅。
这夜,谢泠舟正好歇在佛堂后的小院里,深夜时分他睁开眼,轻笑了声。
“自食其果?”
他望着锦被突兀的褶皱,轻声叹息,她说得没错,可不就是他自食其果?
谢泠舟闭上眼,脑子里是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失神间,他想起一句用在此处也许不太妥当的古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生怨。
她既是女子,偶尔又是个“小人”,难怪总是叫他无可奈何。
黑暗中,谢泠舟脖颈微微后仰,咬紧下颚聆听着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额角有热汗流下,他无声笑笑,重重哼了声。
因白日里喝了些酒,这一夜崔寄梦睡得昏昏沉沉的,晨起时脑袋时而犹如千钧重,时而轻飘飘一团棉花似的。
只隐约记得昨夜做了个梦,但具体梦见什么,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但昨日马车上两个人“礼尚往来”的事她倒是记得真切,羞赧归羞赧,好歹不是只有她失态,出门前崔寄梦还安慰自己,兴许大表兄见了她也会难为情,于是放心地去请了安,正好谢泠舟没在。
请安过后,谢老夫人照常把她留了下来,悄声问:“咋样,昨日那位陆公子?”
崔寄梦这才想起那一茬子事,微微笑了:“陆公子很好,听闻我玩得一手好弹弓,简直快要和我称兄道弟了,只不过我和陆公子实在是聊不来。”
她又握住老夫人的手笑说:“外祖母,我年关才满十七,这会女子出阁都晚,我还想多在府里陪外祖母两年呢,外祖母不会嫌弃我饭量大吧?”
谢老夫人搂住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外祖母怎舍得催你早早出阁,只是想着先让你认识些年纪相仿的孩子,不过你这孩子这些日子倒是活泛了不少,还学会撒起娇了,先前总是拘着,外祖母还担心让你受了委屈呢!”
崔寄梦微愣,这些日子没了婚约,不必因为那些僭礼背l德的梦境对二表兄心生内疚,她心情的确松快了不少。
不过撒娇……
外祖母的意思是她刚刚是在撒娇?可崔寄梦印象中,自己是个木楞的人,祖母和阿辞哥哥也都调笑过,说她总一板一眼的一点也不像个少女。
从外祖母屋里出来后,她扯了扯采月:“采月,我这阵子有没有什么变化?相较于从前,我是指,去别宫前。”
采月看了看小姐艳若桃李的面颊,笑道:“有啊,变得更好看了,也没有之前那般拘束了,笑容都也比以前开怀。”
她也纳闷,从前小姐和身为武将、不拘小节的二公子有婚约时,日日谨小慎微,连走路都要小心端出闺秀风范。
反倒和那位正经斯文的大公子在一块没多久,人虽依旧端庄但轻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