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泠舟淡道,这些日子他派人盯着王氏,自然把这些日子王氏的怨怼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王氏对崔寄梦冷淡的缘由,只是这万万不能告诉她。
表妹纯质,若知道自己舅舅对母亲存在超出兄妹之情的畸恋,只怕难以承受。
因不知道她是否觉出端倪,谢泠舟试探道:“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是婶母对你说了什么?”
“这倒没有。”崔寄梦微微摇了摇头,又偏了偏脑袋,思索片刻:“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婶母会突然对我这般冷淡,若说是因为玉朱儿攀咬爹爹的事,可我突然想起那日散去时,婶母还宽慰我别多想,次日却变了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她一心纠结王氏的事,竟未留意到自己下意识随他一道叫王氏婶母,谢泠舟笑了笑,低头看着崔寄梦。
少女骑在他的马上,一身红衣衬得面颊更是雪白,长发用一顶Jing巧的金冠梳起,秀气又不乏利落,正微仰着脸充满信赖地看他。
二弟说得对,她穿红很好看。
可他不愿除他之外的人见到她穿红衣的模样,尤其是凤披霞冠的时候。
他决定适度歪曲事实。
“表妹一直都做得很好,不必总是把问题归咎于自己,在我看来,应当是因为婶母有更中意的儿媳人选。”
崔寄梦的脸色灰败了些,垂下头:“是是王家三姑娘么?婶母,啊不,舅母时常提起她,原是如此……”
按大表兄说的,二舅母当是更愿让王飞雁嫁入二房。那她该怎么办?
谢泠舟趁机问她:“倘若婶母更喜欢王三姑娘,表妹还要嫁入二房么?”
他问出了她内心的困惑,崔寄梦懵懵地望着他,眼皮上的小痣也停滞了,整个人陷入了茫然:“可是我还能如何?”
她对京中世家弟子一无所知,辞春宴那次让她对他们产生了恐惧,她实在难以想象嫁入别家会面临怎样的日子。
见她茫然,谢泠舟心中微动,沉下心来慢慢伸出诱饵试探:“二房不合适,或许可以考虑大房。”
大房?
崔寄梦琢磨了好一会,才知道大表兄的意思,似乎是让她……嫁给他?
虽说他们在梦里亲密无间,但现实里,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和大表兄亲近的模样。
她望着他不容亵渎的那张脸,脸色更白了,连连摆手道:“这……这怎么行,表兄莫开我玩笑。”
谢泠舟将她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无声叹息,他只不过稍加试探,她就这般抵触,直接强取只怕不成。
只能慢慢瓦解掉她的戒心。
便温声劝她:“总之不必刻意讨好二婶,更不必因为她而伤神,倘若二弟不合适,你大可嫁给我。”
原来他是在给她撑腰,崔寄梦充满感激望着他,轻声道:“多谢表兄。”
后来谢泠舟被宫里的人叫走了,崔寄梦在护卫的陪同下骑着马漫无目的闲逛。
有护卫跟着,她不必担心迷路,可一想到他临走前那番话,又是一阵惘然。
心情烦乱,正好四下又无人,她不必顾及太多,索性一扬马鞭,往那边原野奔去了。
身后云鹰和那名女护卫愣住了,两相对望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这么弱不禁风的女郎,方才还被他们主子弄得羞答答的,可怜得跟个小白兔一样,怎么这会换了个人似的?
两人眼里都有些兴奋,期待公子得知后的神情,匆匆打马追上。
崔寄梦好久未骑过马了,守孝的前两年,阿辞哥哥在崔家的时候,时不时会带着她骑马去祭拜祖母,在哥哥跟前,她不会有闺秀包袱,玩得格外畅快。
这次也一样,身后只有两位护卫,不会挑剔她的礼节,崔寄梦索性放开了跑,策马到一处林子里,相比就是众人围猎的地方,她怕撞见人,赶紧调转马头往回走。
“飞雁!这不是那个谁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侧说道。
崔寄梦一听到这个名字,方才畅快些许的心情霎时沉闷起来,她想装作没看见,但那姑娘已骑马到了跟前。
她认得这姑娘,她是王家其他房的,叫王凝,常跟在王飞雁身后。
王凝比王飞雁还大一岁,但是论辈分确实王飞雁的侄女,对王飞雁唯命是从,知道王飞雁不喜崔寄梦,便投其所好,对崔寄梦一扬下巴:“这不是谢家表姑娘么?你怎么也穿红衣,是不是看到我小姑姑穿红好看,就东施效颦?”
崔寄梦不欲惹是生非,礼节性朝二人颔首便要御马离去,却被王凝堵住了路。
身后的女护卫正要搬出长公主和谢泠舟的名头,但王飞雁先行喊住王凝,让她离崔寄梦远一些:“蠢货,给我回来,少惹事!还有,别叫我姑姑。”
王凝被训得失了主心骨,乖乖往后撤回去:“姑姑,我是替你打抱不平……”
王飞雁不悦地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别、叫、我、姑、姑!”
说完不再搭理王凝,径自打马朝崔寄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