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把手举到面前,摊开手掌。看着我光滑无毛的手掌和掌心清晰的掌纹,让我确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透过掌缝,是一个粉红色的世界。我睡在小瞳家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小瞳的粉白色hellokitty被子。
这一个月来我从没睡得这么安稳过。
我坐了起来,屋里没人。
沙发边的小桌子上,碟子里放着一片麵包,旁边是一杯牛nai,一把钥匙压在一张纸上,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
早安。有事先走了。这是家门钥匙,你拿好了。
ps不要告诉我爸爸你在我家
我慢悠悠穿好衣服洗了脸,细嚼慢嚥地吃了牛nai麵包。又细心地收拾了小瞳的客厅,这才出了门。
今天天气晴好,空气像山野里一样清新,微风吹过,似乎还夹着一些香甜的气息。像是我从小瞳家带出来的一样。
週六的校园里没有太多人,几只小鸟在草坪上蹦蹦跳跳地觅食。我先走到实验室的楼下,又回忆着昨天走的路找到了不色酒吧。
我这才看清,原来这里是一条窄小老旧的商业街,一共也就十几家店铺,近半数是空的,剩下的也都拉着捲帘门。
我站在不色酒吧的门口,这里也铁门紧闭。正在我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铁门突然动了,我眼看着它捲起了一米左右,一个人弯腰探出手来对我招了招,笑道,「我等你好久了。」
我低头弯腰鑽了进去,老闆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他回身把铁门放下。里面一下子暗了下来,我跟着老闆走了进去,摸到了一张桌子便不敢动了,老闆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我扶着的桌子正是昨天我跟小瞳一起坐过的地方。老闆端着两杯冰水走过来,与我对面而坐。我喝了一口水,觉得甜甜的,很像我以前被实验时喝的糖水。
我放下杯子,老闆便朝我伸出右手,我下意识地也伸出右手。他轻轻与我握了握手,
「你好,我姓黄,大家都叫我黄老闆。」
「你好,我姓白,大家都叫我小白。」
我看着老闆的脸,他大概跟墨教授差不多大,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皱纹投下Yin影,显得他更苍老了些。
他左脸上有一块刀疤,和皱纹的纹路形成一个x形。刀疤从脸颊划到到眼尾,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他的眼睛却热情又真诚,和他的刀疤完全不搭调。
「你什么时候变成不色的?」他看着我,认真地问。
「不色?」
「是啊,你应该还没遇到过别的不色。」他看着我的脸,往前探了探身,「我好久没看到同类了,有点激动,哈哈,我也是不色。」
「不色是什么?」我问。
「我们本来是动物,属灵却进入了人的身体。这些’人’就叫不色。」
我的手控制不住了轻轻抖起来,杯子里的水也小幅度晃动起来。原来我不是个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经歷的动物。
我重新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像写满文字的书页,每一条纹理似乎都是一个故事。明明脸颊上还有一条令人生畏的刀疤,但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安心。
「我们本来是……」我重復他的话。
他听到「我们」两个字,似乎更加开心了,有些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不色的?」
我想了一下,「大概一个月前。」
「一个月就能如此熟练地控制这具身体,这么流利地说话了?」他腾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俯身靠近我,上下打量我,「你之前一定就很聪明,是不是主人一直训练你?」
我想了想,从出生开始,我的确天天坐在电脑屏幕前接受训练,便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他兴奋地伸了伸舌头,「这都是万能的神的恩惠。」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嗯……不色的?」
「因为我们眼里只有红色,没有绿色。」
可是我不是色盲,小瞳帮我检查过了,但是看着对面兴奋得两眼放光的黄老闆,我什么都没说。
黄老闆举起桌上立着的的红色牌子,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能看见这个白色老鼠的logo?」
我点头。
「但是我们都看不到这下面还有字!」
我能看见,绿色的字。
「因为不色都是色盲,所以我们才叫「不色」。」
「为什么……」我喃喃道,为什么我不是色盲,我跟其他不色有什么一样吗。
黄老闆却会错了意,抢着道:
「因为光里没有顏色。」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我们不色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祖祖辈辈?」
「是的,口口相传。从先知不色鼠开始,不色的歷史有两百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