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白问她,“哪儿疼?是不是头疼?身上呢?”
于祗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好像哪儿都疼。
江听白很快起身,去浴室里绞了一条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他给东京分部的负责人罗乘打电话,“请一个你熟悉的家庭医生来安缦,立刻。”
罗乘忙着收购的事情,几天都没怎么阖眼,好不容易这一晚得个好眠,又在凌晨四点接到老板电话,只有披衣起身,打给三田医院的大夫,拿平时的交情和重金酬谢说动他出一个急诊。
彩子也被他吵醒,“出了什么事?”
“江总的夫人生病了,”罗乘拿上车钥匙,转头安慰彩子说,“你好好在家休息。”
彩子叮嘱他路上小心开车,“晚上去松川接夫人,看第一眼就觉得她漂亮又羸弱,她以为我是你助理。”
她送罗乘出门,又说,“即使这样也要跟来,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罗乘说,“我不知道,江总不喜欢下属聊他的私事,你快回去。”
在医生到酒店之前,江听白给于祗穿上了件浴袍,她太瘦,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还总说着热要解开。
江听白抓住她乱动的手,“听话,你发高烧,不能再着凉了。”
于祗最后在这片高热中找到了一丝清凉,她把脸贴在江听白胸口,舒服地蹭了两下,“不听,你凶了我那么多年,我不听。”
江听白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我凶你什么?”
于祗先说了她印象最深的两样,“要我从树上跳下来,还吓唬说放狗咬我。”
“那可不是虚张声势,”江听白不时摸一下她的额头,冷峭着眉眼纠正她说,“你再跟我磨蹭,我真的会松手。”
于祗鼻子里逸出娇憨的一声,“哼,就知道。”
江听白自认为很有理的对她说教,“你的胆子太小了于二,要是连只被拴住的警犬都能拦住你,以后什么槛能迈过去?”
她半阖着眼,烧得浑身火一样烫,再没了平时的知性讲理,于祗缠着他,“我为了来看你,都生病了,你还要教训我。”
江听白仍旧一口咬定,“这是两码事。”
于祗捂起耳朵,她吱哇乱叫,“啊啊啊!你根本不爱我,别说了。”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失笑道,“好,是一码事。我犯的错罄竹难书,我恶贯满盈,我罪孽滔天,我怎么那么混呢我。”
“你骂得都对,就是我想说的,”于祗又眯着眼笑起来,脸靠回了他怀里,“真好,你又爱我了。”
江听白:“”
罗乘开车到都港区三田一丁目四番接了医生以后,就奔了安缦而来,他到的时候,江听白正在给于祗jsg喂水。
天晓得他这顿水喂得有多难。何况他没多少照顾人的经验。
江听白想要放下她,好拧开几瓶矿泉水倒进烧水壶,但于祗不依,她一直要黏在他身上。江听白稍微一有松开的迹象,她就死死环住他的腰,“抱,要抱。”
江听白哄着她,“我去拿两瓶水来,烧开了,再来抱你好不好?”
于祗干脆了当地摇头,“不好。”
没办法,他只有抱着她走过去拿水,三根手指勾住两瓶水,耍花腔式的手法拧开来,倒进烧水壶里,还腾了只手抱女儿似的托着于祗。
等水烧好了喂她喝的时候,一会儿皱着眉嫌烫,江听白多吹两下吹过了头,于祗又楚楚可怜地抱怨说,“你给我喝冷水么?”
江听白从来没这么伺候过谁。他无奈地吸一口气,又认命地吐出来,然后拿勺子舀起一点水,只吹了一下半,“乖,来张嘴,我保证不冷不热。”
医生很快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七。宫本医生说,“是急性重感冒,打一针会好的快一点。”
于祗的日语不是太好,在江听白和医生两个人叽里呱啦的交谈中,只听懂了要打针。她立马就揪住了江听白的领子,不住地摇头。
江听白的侧脸贴上她的额头,轻轻地安慰她,“我知道,我知道。”
他对宫本医生说,“她从小就有输ye反应,曾出现过休克的情况,不能打吊针的。”
宫本医生想了一下,“肌rou注射呢?”
一般来说有输ye反应的病人,都会采用肌rou注射的办法。
于祗的手立马挥舞起来,划船一样,“疼,屁股针太疼,不打。”
江听白把她的手爪子固定住,他倒不是担心于祗疼,是怕了她打针,“还是开点退烧药。”
那年于祗在上海读高二,寒假一回北京来就病了。当时于祲和江听白在实验室里,接了一着急忙慌的电话,喊起来说,“什么!你说织织休克了,在抢救?”
于祲说了句要命就跑出了实验室的大门。
江听白不记得那天他是怎么打给司机,坐在车上是何等害怕,又是怎么到的医院,如何一步步上楼找到的手术室大门。
他只知道到现在,偶尔去医院,看见手术中这三个通红刺眼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