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渊接受惨烈罚跑五十圈处分后的隔天,便没在主帅营房出现,少了个人在旁边聒噪,那日墨御轩顿时感到耳根子清净多了,但在红霞飞上天际、晕黄的光芒自窗欞的缝隙洒落,星星点点铺满一地,发觉空了的茶杯没人添茶、写字没人磨墨的时候,遂又想起那个小伙子,思忖上官渊没在他这胡闹,不会跑去别的地方惹事生非吧。
这时,关云抱着一叠折子走进主帅营房,一面走一面骂道:「妈的小兔崽子,休沐日出了营就给老子惹事。」
「喔?」墨御轩抱胸盯着关云,似乎有兴致听听。
关云将折子放在书案上,说道:「刚才去衙门把人领回来,还好他们没还手,不然这事情还不能善了了。」
墨御轩狭长的凤眸歛起,「说清楚。」
若不是他们的问题,那他的兵也不能白白让人欺负。
关云走到茶几边,提起茶壶啜了口已凉的茶水,坐下继续说道:「刀霸、小巫、阿酋、上官渊,今日休沐四个人去酒楼,遇到城里大户沉府的公子,刀霸说沉府的公子看上阿渊,一直说他是姑娘要把他带走请他喝茶,还摸了阿渊几把,阿渊当然不肯啊,那沉公子动口不行便动手了,一群人便打了起来。」
「赢输?」墨御轩节骨分明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玉珮,俊脸上看不出风波。
「这怎么说输赢?他们四个人,只闪躲没还手,四个人都掛了彩。」关云拍了大腿,又道。
「还算聪明。」
关云接着道:「可不是,还好阿渊跟他们说不能动手,不然,这下全都要送军法处置了。」
墨御轩挑眉,「上官渊说的?」
「是啊,别看这小子平时屌儿郎噹的,遇到事情还挺沉得住气的。」关云笑道,刚毅的面容上颇有骄傲之意。
「人呢?」墨御轩问。
「三个回营房通铺去,四个人都受了点轻伤,无大碍,不过阿渊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刚看他往练武场去了。」关云道。
这小子平时没心没肺的,也会心情不好?
墨御轩思量一会儿,遂起身快步离开营房,后面的关云见他离去,大声喊道:「将军,去哪啊?」
当然,他没有回答。
墨御轩先是去了大通铺,将刀霸、小巫、阿酋慰问一番,过后便往演武场走去,此时天色已黑、弯弯的月牙掛在高空上澄澈明亮,演武场周围篝火已燃起,偌大的场地里只剩下寒凉秋风吹拂而过的声音,他远远地便见着上官渊一人负手佇立于石造平台上,下頷微仰凝睇着深沉如泼墨夜空里那缺了口的月牙。
石造平台中央,上官渊一头墨色的青丝未束,如瀑布般批肩垂散、盈盈月色下闪烁着晶莹光芒,如玉的脸蛋上远山眉黛、一双桃花眼璀璨晶亮,在眼角处微微上扬,唇薄而緋红,肤如凝脂、细緻Jing巧的五官隐约间透着未展开的媚态,若非他穿着男装,那便似个身型姣好的妙龄少女。
墨御轩缓缓走近他,问道:「为何不还手?」
上官渊并未看向他,深深凝着月、姣好的脸庞在月光下明暗交错,眸理的流光粼粼闪动,他幽幽说道:「兵不与民斗,再者、不会因为我揍他,他就消停,这种人要死了才不会再作怪,偏偏又杀不得,杀了他我全家都要遭殃,将军,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很可悲?」
墨御轩静静聆听,俊美无儔脸庞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顏,似要将他看穿、望透,但总觉得有层薄纱在眼前,雾濛濛的看不清。
这一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吗?
「长的好看是我的错吗?我娘就把我生这样子,又不是我愿意的,为何我生得好看就要让人糟蹋?」上官渊又道。
忆起在家乡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让他必须离家避难,上官渊便恨得牙痒痒。就是这过份的美貌害的,让他五岁离家上山拜师学艺,十岁回府便扮作男儿,孩童应该在享受父母疼爱的时刻,他在山上刻苦练武,本应正是欢乐的年华,他现在军营里奋斗,他不甘心啊!
驀然上官渊戚近他,清风中夹带着一丝细微的芙蓉香,縈绕着他的鼻尖,那颠倒眾生绝色的容顏,好似五指山下镇压的魔魅、破除封印而出,蛊惑般的出现在他眼前,硬生生地闯进他冷峻的眼瞳、燃起热焰,似要勾去他的三魂七魄。上官渊shi润红唇画出的笑靨是如此凄凉、绝艷,至此,墨御轩也不自禁屏息。
这小子着实漂亮的过份,莫怪横生事端。
「将军,你觉得我美吗?」上官渊问。
墨御轩不语,只由着他说话。他似个好奇的孩童,带着探究的眼神,在墨御轩俊脸上东看看、西瞧瞧。接着他又道:「将军我觉得你也很美呀,怎么就没人敢碰你呢?」
墨御轩勾了勾唇角,顺着他的话说道:「因为、本帅是将军?」
「是吧。」他彷彿找到答案似的,旋身又望向天际,縴指比着那隐身于夜色中的山峰,「总有一天,我会爬到比那还高的位置,让这些人再也不敢动我。」
这一席话让墨御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