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开始注意到上官渊的呢?
回忆一年多前。
墨御轩第一次见到上官渊是在汀洲新兵营,那日关云陪同他巡视营地,走在黄土之上远远的便见着一个娇小的黑影蹦蹦跳跳的似乎很欢乐?现在这个点应该都还再训练,这个小东西为何在此?墨御轩驻足、凝视着那抹人影。
而那人影似乎无所觉,忘情地东张西望、边跑边跳,墨御轩便看着那人影由小变大、由模糊变成一只清晰的人影,直到那人影撞上他胸膛,纸片般的衝击感只让他的衣角晃动了一下,但他的人仍不动如山,倒是撞到他的人影弹开了几步,白如雪的额头红了一片。
此刻墨御轩也看清了人影,他一张小脸轮廓清晰乾净,五官生得极为俊俏,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黑珍珠似的瞳仁秋水粼粼,鲜活灵动得彷彿会说话一般,叫人无法不注意。墨御轩有些意外,营里居然有这般长像的兵。
「对不起,撞到你了。」上官渊吃痛,揉着发红的额头,作揖说道。眼角瞥向眼前的男人,衣着Jing緻华贵、不似军营里的教头,想必身分贵重,他想、他不会撞到甚么重要人物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关云的话便让他心凉了一截。
「混帐,衝撞将军还不跪下!」站一旁的关云厉声大喝道!一面又奇怪,墨御轩为何不躲开,生生地让这小子撞上。
闻声,上官渊暗叫不好,即刻抱拳、双膝跪下,说道:「小兵该死,请将军恕罪!」
墨御轩不动声色,縴长手指弹了下方才上官渊碰着的衣袍。
「你是谁?为何在此?」他道。
上官渊低着头回覆,「回将军,新兵上官渊、罚跑呢。」
罚跑还这么欢乐?墨御轩睥睨着他,剑眉挑起、凉薄说道:「加跑十圈。」
「是。」上官渊嘟噥道。随后,他摸摸鼻子,认命的继续跑。
那时,墨御轩勾起唇角,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影,便直觉认为这小子撑不过新训。
因为他身板子太娇小、一压便垮似的,且一张小巧的脸蛋五官过分俊美、唇红齿白、肌肤胜雪,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似含秋水般动人,当他朝你看过来的时候,便觉天地都亮了起来,削薄的唇总似笑非笑的勾起,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几分顽劣的邪气。乍看过去便是个俊得不似凡人、风流倜党的青年,可若再靠近一些却又可见那比女人还娇的媚态。
这般娇滴滴的身材,怎么撑得过严苛的训练?加之皮囊生得如此好,并非是好事。
也正如墨御轩所料,他的样貌给他添了不少乱子,如此亦男亦女、雌雄难辨的俊容,一进新兵营便造成话题:『比女人还美的新兵』。营里的兵总拿他的容貌说事,开口闭口便唤他『娘娘腔』、『小白脸』,戏弄他不像个男人。
而性子热烈、狂放不羈的上官渊又怎会甘心让人如此酸言酸语地说三道四?逮到机会,他便会反扑。
某日,他跳上食堂的长桌,狂傲地拍着胸大喊:「半年后我定成为汀洲第一,你们全都得喊我声大爷!」
那时桌面上的少年,眉眼英挺、脊梁笔直、霸气逼人,俊脸上的自信与张狂,鲜明得令人印象深刻!
此时,不服气看不过去的兵们,开始叫嚣:
「臭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别放大话!」
「又矮又小是多有能耐?老子一拳就把你打趴!」
「什么汀洲第一,找个姑娘『嫁了』比较快!」
眾人说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上官渊并不生气,他只勾起唇角似是戏謔又似挑衅的说道:「敢不敢赌!半年后我定成为汀洲第一,我输便退出,但若我赢你们就得叫我声『哥哥』。」
『哥哥』二字的语调刻意上扬,上官渊蓄意煽动着氛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俊脸上的痞气恣意、气燄嚣张,勾起的唇角更显不怀好意。
这臭屁又自大的宣言、倾刻间让食堂内又是一阵闹腾!
「赌就赌,谁怕谁!」营房里块头最大的男子拍桌吼道。「输了你就给老子滚蛋!」
当时站在外的墨御轩负手、瞥了眼上官渊、意味不明冷笑一声。只觉得他太厚脸皮、也太桀驁不驯。
可没想到,半年后上官渊果真的成为汀洲第一,让营里半数以上官兵输得Jing光、得脱裤子露pi股换粮了,谁能想到上官渊居然骑、射、兵器、搏斗无不Jing通,听闻这消息也令墨御轩眼睛一亮,他忖:这孩子还有点本事。
没有人知道为何年纪这么小的孩子能如此强悍,每每有人问起,上官渊总是摸了下高挺的鼻梁,笑道:「因为哥是天才。」
记得当时关云曾笑着跟他说:「这个孩子是个苗子,虽然嚣张了点,不过他有这个本钱。」
关云很看好他。
但墨御轩认为,一个新兵太有本事反而有些可疑,很有可能是安插进来的细作,便对上官渊留了点心眼。
那一年他才十四岁,忆起上官渊那时自信又顽皮的模样,墨御轩不由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