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佑哲离开之后,瓶喜都会在我洗澡时背对着我,站在厕所的门口。
这一晚,当我拿起了装满水的舀水器,让刺骨的冰冷从头往下浇时,瓶喜忽然出声:「大姐姐,他们……叫我出去。」
我怔住,一滴一滴的水珠沿着我的头发掉落在后背,我只感一阵冷意。
「大姐姐别担心,我今天没有犯错……」虽然瓶喜这么说,但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来得有些含糊不清。
「让我来吧,你赶快出去。」小琳的声音在厕所外响起了。
我始终愣着,还来不及给予任何反应,小琳就走过来站在厕所的门口。
我立即把舀水器拋回水桶内,并把放在洗手盆上的衣服给迅速穿上。
离开厕所时,我发现睡房门已经被关上来了。
我心里扬起一股焦虑。我把耳朵紧紧地贴在房门上,却根本听不见外面发出的任何声音。
他们为什么突然叫瓶喜出去?为什么还要把房门关上?
我在房里来回徒步许久,小琳看不过眼,硬是要我先坐下。
「你这样搞得我们也很不安。」小琳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的,「她都已经说她今天没犯错,你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
我的声音,登时被驀然打开的睡房门给打断。
瓶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见到了我,她微微一笑,缓缓地走进了睡房。
我抓着她的肩膀,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没事吧?」
「大姐姐,我没事。」瓶喜立即说:「因为今天有个路人突然停在我面前说了很多话,但我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小牛哥只是想问问那个路人说了什么。」
我仔细端详瓶喜的表情,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不像在骗我。
「真的吓死我了。」我一手压在胸膛上,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去睡觉了。」瓶喜牵起我的手,走向我们的位子。
房门徐徐被关上,房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瓶喜躺在我的身侧,轻声开口道:「大姐姐,你一定很想念大哥哥吧。」
「嗯,我真的很想他。」我很老实地说。自从佑哲离开之后,我没有一刻是不想他的。我在这里的生活,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不管在做什么,我总会想起他。
在乞讨时,我会想起他要我记得补水,不能让自己中暑;在洗澡时,看向门口,我就会想念那一个为我遮挡的高瘦身影;在睡觉前,我想念的是他那让人心安的拥抱。
甚至在想起小衫时,我也会想起从前他和这两个女孩努力逗我笑的时光。
就算在这里的生活是痛苦的,但我依然想念有他在的每一分、甚至,每一秒。
「不知道大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瓶喜的声音显得有些也忧鬱,我想,她一定也很想念他。
「什么时候都没关係,我们总会等到他的。」我伸手拥抱着她。
她安稳地躺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
我们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的我,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猴子。
我和瓶喜失去了小衫,也跟佑哲分离了,但能让我们继续怀着希望继续生活下去的,是承诺总有一天会带着我们一起逃出去的佑哲。我们相信他一定很快就会回来。
而猴子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失去了世上最想守护的人,那现在能支撑他继续好好活下去的,是什么?
除了突然浮现在心里的这个疑问,我也忍不住思忖他对我说的话,想着他要带着我一起离开这里的理由。
……真的只是因为良心过意不去吗?
他没承认是因为这个理由,但也没有否认。
然而仔细一想,如果他真的良心过意不去,那他该做的不是直接报警,把我们全部小孩都救出去吗?为什么他却只是想带我离开?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为什么……我明明好像了解了他一些,却还是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我忍不住甩了甩头。
我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他了,他的理由是什么,也不重要了吧?
那么……他今晚应该就会独自离开了吧?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我的胸口驀然一紧,心情不自觉烦躁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天一直出现类似的奇怪反应,瓶喜就突然道:「大姐姐,你昨天不是问过我,如果哪天你真的不在了,那我要怎么办吗?」
「……嗯,不过你不想回答也没关係的。就当我没问过。」
「不,我想说。」瓶喜的语气变得鏗鏘有力,「大姐姐,你不要担心我,如果哪天你真的跟我分离了,我还是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愣了愣。
这跟她昨天的反应很不一样。我感到有些不对劲,直起了上半身,我有些不安地问道:「瓶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