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秋高气爽。贡院放榜,学子云集。
墨柳这几日每天都来贡院等消息,一听见要放榜了,火速跑回了两条街以外的别苑:“公子,放榜了,会试放榜了!”
娘子很久没回家了。
林子葵近日在家看书学习,这一个月里,只见过照凌两回,过夜过一次。
夏衣大概都穿不上了,他正在收拾衣裳,整理秋装,忽然听见墨柳的声音,当即一下站起身来:“放榜了?”
“放了!放了!人太多了,我看不清,就先回来叫您来了!”
金陵城(29)
主仆二人, 当即出门跑到贡院,这放榜一般要分别张贴在京城几个地方,只是贡院先贴, 学子们就等不及先去一睹为快了。
五千多学子,只有三百余中贡士。所以失望而归的人要更多:“怎么会没有我, 怎么会没有,莫不是看漏了,不行,我要再看一遍!”
由此造成了严重堵塞。
黄纸榜上均匀地排列着名字。偶尔能听见一两句欢天喜地的“中了!中了!”
众人纷纷艳羡地恭喜。
林子葵挤在外围踮着脚看, 额头汗都出来了,他太过文雅,实在是挤不过旁人,墨柳急死了,干脆一躬身从地上缝隙里钻了进去:“都让开, 让开,哎呀不要踩我……”
墨柳终于挤进去了, 脸憋得通红,只能从眼前的名字开始数, 公子,公子在哪……
相爷都说过, 公子得中会元。
墨柳就挤到榜首去看。
会元那一行, 是单独的。
林子葵三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好似做梦, 墨柳眼睛发涨,忍不住伸手揉了又揉, 确认再三, 屏住呼吸——
“公子——!”他喜极而泣, 恸哭大喊,“中了公子!中会元了公子!”
人声嘈杂,有人惊异地盯着墨柳。
“林子葵,何许人也?”才子们大多富有盛名,这个林子葵却不然,是,全都押中过。
这一琢磨题目,时间就晚了,萧复忽想起今日放榜,再一看天色:“这都酉时了?坏了。”
小皇帝问:“皇父,什么坏了?”
“皇父还有事要出宫,这出题的草稿,你自己攥着,别让任何人瞧了去。”
小皇帝就把草稿纸放在了蜡烛上,纸张边缘缓缓变黑燃烧:“皇父放心,儿臣已了然于胸,不需要此物。”
萧复时常出宫,但毕竟萧复是昌国公的儿子,时常回去看父母,实属正常。宇文煊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他也没那个胆量,派人去跟踪萧复,他连自己的势力都还未培育起来,身旁只有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小太监,算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而非皇父的。
萧复换了衣裳乘坐马车出宫,一如既往,先回了定北侯府,换车再去林子葵那里。
林子葵不在别苑中,院里只有几个打扫的仆役,告诉萧复:“爷,公子中了会元,去硕王府报喜了!”
萧复望着暗下去的天色:“可有说何时回来?”
仆役摇头不清楚。
因此地离贡院近,不时传来一些中贡士的学子们请人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到了晚膳的时间,林子葵白天去了硕王府,硕王得知消息,当即宴请宾客招待,让自家灿哥儿跟林怀甫多学学。
“都说金解元,银会元,贤侄,你既是解元,又是会元!来日中个状元,好家伙,这是连中三元啊!”
“王爷谬赞,在下万不敢当。”
硕王脸上有光,自称是林怀甫的异姓兄弟,发帖请了诸亲好友来吃饭,隔壁的昌国公夫妻俩也请来了,明华郡主看了硕王的帖子,疑惑道:“硕王哪来的异姓兄弟,皇家人认异姓兄弟,这荒唐事,也只有他那个不着调的干得出来!”
昌国公正在换衣系扣,对铜镜里的夫人说:“宇文锻做的荒唐事还少么,他这异姓兄弟我见过,是薛谏之的学生,很得他喜爱看重。人拿个会元也不稀奇,搞不好能连中三元,日后为官也是股肱之臣,宇文锻Jing明着呢,你以为他会随便跟人称兄道弟么。”
硕王爷一口一个贤弟,方才还是贤侄,一会儿又变了。他敢认,林子葵可不敢当,来往的宾客不约而同看向这宴会的主角,年仅十八的年轻会元,如此清隽儒雅,卓逸不群,家里有适婚姑娘的,都打起了主意。
真要等人中了一甲进士,那提亲的就多了。
萧复的马车停在硕王府街道对面,没有进去。他仰躺在马车里,听见王府里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连户部尚书都来对林子葵举杯:“听翰林学士提过林公子的名字,说你写的文章,那叫一个独步天下。”
林子葵来回就那么谦虚的几句:“不敢当,不敢当。”
他吃过展露风头的亏,如今越发小心了。
明华郡主见了林子葵,也暗自点头道:“老爷说得不错,是样貌好,他又有学问,又不张扬,都中两元了,竟还不狂?他性子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