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嘉“嗯”了一声,叮嘱,“天寒地冻,阿昭千万小心。”
卫昭颔首,斜了一眼低垂敛眸不知在想写什么的裴季泽,大步出了屋子。
待交代完一切,桃夭又匆匆进了内室。
谢柔嘉说谢珩虽昏迷,可还能自行吞咽,这些日子靠着吃些水与人参汤续命。
桃夭给谢珩喂了些水后,又替他揉捏着腿脚,替他活血。
两刻钟以后,裴温来报:鸿胪寺少卿同几名译语已经在前厅暖阁候着。
桃夭交代采薇好好照顾谢珩,这才去暖阁内接见了鸿胪寺众人。
皇太子遇刺的消息封锁,可当日同去的鸿胪寺等人却是知晓。如今群龙无首,莫说任务完成不了,若是皇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众人见太子妃同裴侍从来了,心里也安定些。
桃夭叫他们将当日谈判的具体细节交代一遍,以及记录的卷宗拿出来。
约谈了半个时辰,鸿胪寺的人才起身告辞。
鸿胪寺的人一走,头昏脑胀的桃夭问:“在座的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裴季泽沉思片刻,道:“突厥的王储还在咱们手里,对方却出尔反尔,显然是不打算要这个王储的性命了。”言罢,看向裴温,“叔父可有得到什么消息?”
不待裴温说话,谢柔嘉道:“哥哥昏迷前确实同我说过这个话,还叫咱们一定要提防突厥的三王子。”
裴温面色凝重,“殿下所猜一点儿也不错,昨日探子收到消息,说是突厥可汗的三王子想要取而代之,是以才安排这场伏击,想要借大胤的手除去王储。”
桃夭并不懂这些政事,好一会儿,问道:“若是真的,何不叫他们自己掐起来?”
裴温愣了一下,立刻正襟危坐,问:“太子妃何意?”
桃夭道:“我小的时候在乡下,总喜欢看小狗争地盘,争来争去,便是争赢了,也是一嘴狗毛。”
裴季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道:“突厥可汗一共有九个儿子,王储是突厥可汗的正妻可敦所生,而这个三王子则不过是突厥可汗的其中一个身份极低贱的妾室所生,是可汗最不受宠,且母族没有势力的儿子,但是为人却极有谋略手段。咱们只需要放出消息,说王储已死,接下来等着突厥内斗。待到这个三王子真当上王储,咱们再将现在这个王储送还突厥。突厥必定再次内乱,届时不费一兵一卒,也能使得突厥元气大伤。”
“妙计!”裴温赞叹,一脸佩服地看向桃夭,“太子妃好谋略!”
桃夭忙道:“我哪里懂什么谋略,裴将军实在谬赞。只是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拖,”裴季泽瞥了一眼摞在一块足有一尺来高的鸿胪寺卷宗,“谈判该谈还得谈。咱们先拖到殿下醒来再说。只是眼下殿下不在,七日后的谈判,谁去?”光靠鸿胪寺同他这个太子宾客,身份显然不具备谈判的资格。
“我去!”谢柔嘉同桃夭同时回道。
不待谢柔嘉说话,桃夭又道:“我是大胤的太子妃,我去。”言罢不待谢柔嘉说话,眼神坚定,“长嫂如父,长嫂如母,公主得听我的。”
谢柔嘉听到她说“长兄如父”四个字,眼圈蓦地红了,转过脸揉眼睛。
几人又商谈了一会儿,天色渐晚。
裴温起身,请众人一起去前厅用饭。
桃夭哪里有胃口用饭,道:“你们去吧,我留在此处。”不待许凤洲劝说,道:“今年是除夕,我想同他一起过。”
许凤洲知晓要求自己的妹妹性子一向倔强,说什么都没用,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同裴季泽还有谢柔嘉离去。
谢柔有些不想走。
裴季泽低声道:“太医说若是太子妃来了可同殿下多说说话,殿下虽然昏迷,可意识却是清醒的。公主留在此处也毫无益处。”
谢柔嘉这才离去。
屋子里空下来,桃夭起身去了里间。
很快裴温派人送来了饭菜同参汤。
桃夭不怎样想吃,采薇劝,“眼下殿下还需要您照顾,若是您倒下,可怎么办?”
桃夭这才勉强吃了几口,又服侍谢珩吃了些参汤。
晚饭过后,喂完谢珩吃药的桃夭吩咐人拿了些红薯搁在炉子上烤着,望着外头的烟花,想起去年除夕时两人也在一起守岁。
当时的一切如今历历在目,去年还陪着她围炉夜话的男人此刻静静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她躺在被窝里同他说话。
说今年的长安比去年的冷,大雪连下了好几场。
“光天殿前的那棵桃树怎么瞧着都要冻死了,待咱们回去,三郎要在给我种一株才行。”
说她如今已经搬回光天殿内。
“这次搬进来,我便再也不搬走了,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说好久不去燕子巷,宋大夫同莲生娘总惦记他。
“阿耶上次同我说,他心底早就拿三郎当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