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算了吧。」
人生会面临多少次抉择,这个念头就会冒出来多少次,并且往往在一众的备选项中排名挺靠前。
坚持太难,那就放弃,命其名曰「随缘」,事过后悔了怎么办?
好说:天命不可违。
这一番自我开脱,周晓艳收回了追逐那道背影的目光。
可是车子开过路口,加速前行,周晓艳又赶上了李又明。
但凡他穿正装,步伐便会不疾不徐,跟个老头子一样稳当。发传单的小妹妹怯怯地递广告给他,他信手接下,步履不停,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后,再塞进垃圾桶。
他就是这样——不会给别人难堪,但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周晓艳的一双眼就像两盏聚光灯,一路追逐着李又明走过半条街。
又一个红灯当前,从副驾的后视镜看去,李又明打着电话越走越近,可还没等周晓艳看清他的脸,信号灯变换,车子稳稳起步驶离了路口。
过了这个路口,李又明要么右转回学校,要么左转去真格,总之他不会再向前,而周晓艳回工大才会直行。
他们不再会有机会等同一个红灯,前路,他们将彻底不会再有下一个共同出现的路口。
周晓艳突然无端地心慌:若从这个路口开始,直至往后的人生,她与那个叫做李又明的男人再无交集了,会怎样?
想到此处她再也坐不住了,“程先生,能不能麻烦您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程叔琛可不是吃素的。
从下了辅路开始,周晓艳的目光几乎粘在了路边那幅宽肩上,心思飘出了两条街之远,他怎会无所察觉。
不过程叔琛早已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毛头小伙子,就算周晓艳暂时无视他近乎告白的示好,也不会惹他失了风度。
但不意味着他会听之任之。
车子即刻靠边,程叔琛打开双闪,车锁打开前的一瞬,他冷不防抛出一句,“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放你下去。”
周晓艳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把手上,半边身子蓄势待发,突然被卡,多年痼疾又犯了——但凡跟李又明搭边的事她就不冷静,也不管眼前的甲方是不是爸爸了。
“程叔琛,开、门,我要下车去追我的心、上、人。”
周晓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挑衅,程老板愕然,点开车锁放她下去。
看着小丫头义无反顾拔腿就跑,程叔琛被呛,非但没有愠怒,反而哑然失笑。
拥有一颗纯粹的心总是好的,无论用来爱人,还是用来被爱。
程叔琛没着急走,左手抚着下巴颏上若有似无的胡茬,打着双闪,透过后视镜,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一抹飞奔而去的窈窕倩影。
周晓艳在路口纠结了片刻,然后选择向左。李又明今天穿了衬衫,大概是要去真格。
双闪继续瓮声滴答,周晓艳跑远,程叔琛继续冷眼旁观。果然,如他所料,须臾之后,李又明拿着瓶水,走出了路边的便利店。
这台车配置不低,车牌是a加纯数字的老牌子,好认。
车窗玻璃虽防弹却只是半蔽光,若程叔琛没猜错,刚才李又明走在人行道上就已经看到了他的车,和车里那影影绰绰的丸子头。
双向六车道的巨大分叉口,程叔琛的车距李又明几十米之遥,他坐在车里,并未回头,那么远外面也应该看他不到。
但是,程叔琛却从后视镜接收到了李又明的目光。只见他抬手喝了口矿泉水进去,下颌起落之间,冲他这个方向微微颔首。
程叔琛对李又明的印象深刻。
赵亮刚成立他的小公司的时候,有一次在「悸动」小聚,结果那天「悸动」包间的点歌系统被黑了。
好好地正喝着小酒唱着歌,结果所有包间开始放黑猫警长,满屏开始飘情趣内衣,场面令人叹为观止。黑客还算仗义,外面大厅和卡座的大屏幕没动手,否则影响更坏更棘手。
赵亮在就不能坐视不管。
李又明顺ip摸瓜,十指上下翻飞敲着键盘,四十分钟不到便揪出了元凶:黑客的女友禁不住诱惑出台做了外围,小伙子迁怒于大环境,痛下狠手黑了它泄愤。
李又明反黑反得很彻底,对方的老底被他扒了个Jing光,一边深挖一边向小赵总实时汇报:
这厮姓字名谁,家住哪里,身份证号,名下银行卡如下若干,账户各有什么币种,余额几何,留着吗?还是转出来给程老板当作Jing神损失费?
李助理神采奕奕,手脑并用还能兼顾谈笑风生,由不得程叔琛不记得他。
那边小赵总眉头却拧成了个死疙瘩,开始唐僧式说教,「君子爱财如命但取之要有道」,团建的后半截成了对李又明的专场法制教育。
彼时大明明这孩子才十九岁半,钱对他来说就是账户里的一串数字,管它是谁的一高兴都可以随时拿来,不存在技术壁垒,若不走白道,那还得了。
李又明这一通Cao作独领风s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