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望地闭上眼。
忽地,老皇帝不断抽搐,右手中的剜刀落在不远处的绒花地毯上。
他迫不得已地松开苏yin儿,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滚到红木色的月门旁,将包着软垫的罗凳和太师椅全部打翻。
“怎么回事?朕到底怎么了?”
他死死地掐着自个的脖子,似不受控制一般,嘴里吐出大量的白色泡沫,凸起的两眼不断往外翻,露出掺杂着红血丝的白眼球。
片刻后,他终于松开自己,右手掌心却是黑乎乎的一团,似中了什么剧毒,骇人得很。
苏yin儿死里逃生,于慌乱中捡回一条命,怔怔地瞧着倒在月门旁的老皇帝,一时间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老皇帝扶着月门企图站起来,却是“砰”地一声重重跌在地上,膝盖朝地,似没有力气,撑不住。
他扬起左手,左手心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异样,他又扬起右手,疑惑地瞧向龙床柱头上的圆形机关,似终于想通了,怒骂道。
“陆满庭,朕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也不知那圆形机关上究竟使了什么毒,看不出任何异样,可触碰者一旦提气使用内力,便会毒发。
撞击铁门的声音还在继续,似换了更大、更重的柱子,几十人抱着铁柱使劲地撞,整个屋子似要垮掉一般,摇摇欲坠,可那铁门却似一座山,稳稳的。
老皇帝费力地朝着苏yin儿爬,两人的距离不过五尺。
他趴在地上,似索命的恶鬼,死前也要带走苏yin儿。他怨恨怒骂,边笑边口吐白沫,以至于他吐出的字符囫囵不清。
“他越是这般对朕,朕越要毁了他!”
他拼尽全力往前爬,一开始双腿直挺挺地拖着,完全用不了力,只能借着胳膊的力量匍匐着往前;隔了一会儿,他的双臂似也动不了,就剩下一颗头颅,不甘地望着不远处的剜刀,那把距离他不足一尺的剜刀。
老皇帝停在距离苏yin儿不足三尺的地方。
没死,却也半死不活。
这个过程对于苏yin儿是极为漫长的。
她不清楚老皇帝中了什么毒,能不能爬得起来、有没有杀她的能力。潜意识里,她想活着,她有强烈的求生欲,可她却被铁链牢牢锁着,无能为力。
这种在深渊里艰难地去捕捉那一丁点的光,太折磨人了。
陡然,老皇帝似回光返照一般,僵硬的手脚开始缓慢地活动,动作极慢且呆木,她甚至能听见他腿骨断裂的声响,他却不甚在意似的,Yin冷地笑着,极慢地朝她爬过来。
所有消散的恐惧再一次涌起。
苏yin儿对着门外哭喊。
“把他弄出去,求你们,求你们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穿过厚重的铁门,直直地打在老皇帝的身上,将他死死地定在龙床边上。
陆满庭满身的风霜,从铁门外冲进来。
——“yin儿!”
救她
半盏茶的功夫前, 几匹骏马从城外的官道上疾驰而来。
天已黑尽,夜色茫茫,早过了宵禁的时辰, 城门紧闭着, 唯有城楼上值守的侍卫守在钟鼓前。
月色不浓,纷纷扬扬的白雪下了一整日, 临近暮色的时候愈来愈大,官道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shi滑难行。
两个守门的侍卫打了个哈欠, 搓了搓冻红的手,举高手中提着的烛火, 看向愈来愈近的几人。
——“都宵禁了, 这几人跑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摔死。”
“可不是?有什么事明日赶早入城不行么哎呀,是安国君!快开城门!”
城门刚刚打开, 不足三尺的宽度,勉勉强强能过一个人,安国君领着亲信飞驰而过, 侍卫们尚未来得及行礼,人已没了踪影。
到了宫门,陆满庭也没停, 骑马入了皇宫,直奔乾德宫。
宫里禁止骑马,挑着灯盏扫雪的小太监们闻声赶紧躲到一旁,却还是被飞驰而过的马儿惊得险些摔倒。马儿的嘶鸣声、马蹄踩在大理石板上的“踢踏”声,响彻寂静的深夜。
乾德宫的大殿门口, 围满了上百个御林军, 合抱着井口那般大的铁柱, 使劲撞击着什么。
走廊里,侍女洋桃边哭边惦着脚往内殿的方向瞧,清秋则徘徊在檐下,不断看向漆黑的夜色,似在焦急地等待什么。
忽地,有人大喊——“安国君回来了!”
众人齐齐望向满身风雪的陆满庭。
许是赶了许久的路,他束在头顶的玉冠有些散了,白净的额间凌乱地飘着几缕碎发;黑色的披风看不出shi没shi,只肩头的位置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他眸色很深,Yin沉着脸从骏马上一跃而下,快步奔到内殿。众人正要跪下,被他挥手免了,快速让出一条路来。
他在铁门前站定。
陈立勇抱拳:“启禀安国君,夫人她”
陆满庭冷冷地抬手,对方立即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