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了那幅画。
疲累地倒在床上,他一闔上眼就马上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这期间他发现有通漏接的电话,于是酷拉皮卡在睡眼惺忪中点开了语音信箱。
「酷拉皮卡,你还在睡觉吗?」留言中传来的是旋律温柔的声音。
「我刚知道了一个好消息,你原本取消的奖学金下个月就会重新恢復了。
听说是有位业界人士,愿意自掏腰包让这份奖学金延续下去,我也很好奇这位好心人是谁,所以就找认识的人问了问」
「原来就是那位新开的画廊主人库洛洛鲁西鲁先生」
酷拉皮卡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梳洗整理后,混乱中才想起今天应该是库洛洛预计回来的日子,去画廊应该找得到他吧。
几乎是夺门而出,伴着无法抑止的激烈心跳,酷拉皮卡沿着河岸用尽全力地奔跑着。
从内心涌现的酸涩已让他无法忍受。
很想见那个人。
当金发少年在跨越东西岸的那道石桥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產生了幻觉。
库洛洛一如往常的穿着洁白的衬衫,应该是早上已经到画廊露过脸了。此刻他轻松地将袖子往上折,并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披在手臂上。
微风稍微吹乱了他漆黑的瀏海,那双深沉的黑眼睛与酷拉皮卡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或许是因为惊讶,所以两人都沉默着。
酷拉皮卡纵然胸中有着千言万语,但一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回来了」
见面的第一句问候却是如此云淡风轻。
「嗯,其实我昨天就提早回来了」
库洛洛同样轻轻地回答道。
「你是要去学校吗?」库洛洛问,他刚看见了酷拉皮卡是跑着过来的。
「不是的」
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连酷拉皮卡自己也还感到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两人间一阵尷尬的静默。
「你又休假了?」
酷拉皮卡换了一个问题问道。
「嗯也算吧」库洛洛说。
「我会再离开一阵子,这次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
想说离开前先来看看你。
但这句话库洛洛也没有说出口。
话题似乎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眼看着库洛洛就要转身离开,这次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
「那」
「等等!」
酷拉皮卡往前一步,用自己清澈的蓝眼睛攫住了那如镜般的黑眸,他几乎要在其中看出自己的倒影了。
「反正你现在没事,离开前来我家喝个茶吧」
为了留住这个人真是个勉强的理由,但酷拉皮卡此时脑袋发热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库洛洛看出了少年的慌乱,在他眼里这副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你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同沿着河岸散步到酷拉皮卡的小屋,金发少年请库洛洛先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自己从橱柜拿了茶叶罐及茶杯准备开始沏茶。
小屋中堆满了空白的画布、顏料、各种尺寸的画架和画笔,但其他生活必要的东西却是十分Jing简。
没想到这个家还会准备茶叶呢,但库洛洛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那个茶叶是旋律准备的吧」库洛洛说。
「是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果然是这样」库洛洛对自己的自虐行为感到无奈。
「我其实昨天刚回来的时候有来过这里,只是你刚好不在」黑发青年淡淡地说道。
「那时候我看了你快完成的画,真的画得很好」
库洛洛站起身来,走到被移到窗前那幅只用薄帆布掩盖的画作前方。
「等等!那不要打开!」酷拉皮卡见状慌忙地想阻止。
但库洛洛已经将布揭了开来。
这幅画的完成方式,和酷拉皮卡从前的任何一幅作品都不同。
不到最后一刻,酷拉皮卡也无法确定画中的男人是怎样的神情,会是优雅的画廊主人,或是那双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黑暗眼瞳。
画中的背景是暮色中的河畔,被夕阳照耀而呈现金色的河水,映照在库洛洛的脸庞。
从那双染上了馀暉的黑色眼睛中
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库洛洛没料到这幅画竟是自己。
无意间表露的真情,被如此巧妙地定格在画纸上,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但更多的是
以这样的形式直面自己内心所带来的衝击。
「你的画总是让我很惊讶」他说。
「不想让你看的」酷拉皮卡咕噥着,或许是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颊。
「这幅画不是要给我的吗」库洛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