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要去找她了,阿执,我这辈子,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等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和念念还有、还有橙宝,好好照顾她们。”
霍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很久,像是瘪掉的气球要重新打气。
霍城这一生,没有什么值得回味,也根本就没有过过多少幸福的日子,恨父母,恨这个世道,可最恨的还是自己,恨自己能力不足,被父母所桎梏,失去了一生挚爱。
“我死了,要和你妈妈葬在一块,就别让你爷爷nainai来了,你妈妈,不想看见他们。”
霍城出生在优渥的家庭里,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商人,可正是因为家庭,也让他一辈子都困在痛苦的回忆里。
养育他的父母害死了他的挚爱,可他却连报仇都做不到。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早该向唐枝赎罪去了。
“好,我知道了。”霍执紧紧地咬住后槽牙,才能将那股酸涩忍住,不至于掉眼泪。
“别为我难过,你要珍惜你和念念的现在,别走我和你妈妈的老路。”
“我的后事也别让橙宝知道,她还小,别吓到她,你就说我去了、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她长大就回来了,”霍城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可笑却比哭还难看,“橙宝是个好孩子。”
霍城说完这句停顿了很久,好像没有力气开口了。
其实这些话,霍城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早在好久之前就交代过了,无论是公司还是家庭,都安排的妥当,不会出任何岔子。
霍执深吸口气,硬生生将泪意压了回去,艰涩开口,嗓音沙哑:“嗯,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母女俩,您放心,公司我也会好好打理,您不用担心。”
霍执看着父亲浑浊的眼球,“糖糖和唐家我也会关照,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妹妹。”
霍城姓霍,可因为年轻时父母棒打鸳鸯,让有情人Yin阳相隔,以致于霍城和霍家的人都不亲近,除了霍月照顾过霍执还算个牵挂,霍城最放不下的,是唐家,霍家亏欠唐家太多了,这辈子还不清了。
霍城坚持了一会,又陷入了昏迷,霍执守了一会,才脚步沉重的走出病房。
换下无菌服,霍执双手攥拳,指甲陷入rou里,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唐棠坐在椅子上,看见他起身走了过去,“哥,爸刚才说不让几个孩子知道他的事,怕吓到她们,可我知道爸肯定也想最后看看孩子们,我想明天给两个孩子拍一段视频,放给爸看,你看橙宝那边要不要?”
霍执双手插兜,轻应了声,“明天我和念念说。”
楚念一夜都没睡好,总是时不时醒来,每次醒来都看一眼手机,今天是五月十三号,是霍执的生日,她很怕一过零点霍城就撑不住。
可一直没有消息。
吃早饭的时候,连楚家的餐桌上氛围都有点怪怪的,姜兰欲言又止,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念念,霍家那边,有没有说让你带着橙宝去一趟?”
老人临终前都是想见见小辈的,可姜兰也怕吓到橙宝,和楚天业商量了很久,还是打算问楚念的意思。
楚念摇了摇头,“没有,霍执没说。”
“那你觉得有必要吗?”姜兰看见楚念。
楚念偏头看了眼吃过早饭在花园和两只猫晒太阳的橙宝,她脸上是满足的笑容,生死于她太过遥远了。
“我想想吧。”楚念的胃口不佳,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走出客厅,站在台阶下远远的看着橙宝在玩猫咪的尾巴。
私心里,楚念不太想让橙宝去,走到霍城这个地步,哭闹是少不了的,而且人走前大多数都很难维持之前的体面,尤其是像霍城这样生了病的,她怕会吓到橙宝。
可霍城对橙宝很好,要是连最后一面都不给见,好像也不太说的过去。
就在楚念纠结的时候,霍执的电话打来了,楚念心里一跳,迟疑了会才接起,“喂。”
“念念,”霍执的声音很哑,像是咳嗽了很久的语调,“吃了早饭吗?”
“吃过了,霍伯伯……怎么样了?”
“也就今天吧,他自己选的,医生都说他是在硬撑,等今天。”要不然按照他的身体情况,早该走了。
楚念抿了抿唇,想了好一会,还是说了出来,“那要不要我带橙宝去见见霍伯伯?”
霍执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以两人现在的关系,楚念会有这个想法。
心里酸酸胀胀的,他低声苦笑,“念念,你怎么这么好呢。”
总是为他想那么多,他都觉得自己不配。
楚念的耳朵微热,她抬手抓了抓头发,“要不要?”
“不用了,我爸说不让孩子们来,怕吓着孩子们,糖糖的两个女儿也不来,你有这个心意,我已经很满足。”
霍执揉了揉眉心,和楚念说了拍个短小的视频的事,“这样既了了我爸见橙宝最后一面的心愿,也不会吓到橙宝。”
楚念低着头,脚尖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