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喜欢他,必是他身上有让她喜欢之处。她既能喜欢过他一次,也未必无望再喜欢他一次?
赵崇想叹气又想失笑。
老天爷端得会捉弄他们两个人,偏生如今才叫他知晓这些事,幸得云莺在他身边,仍有亡羊补牢的可能。
“所以爱妃不会和庆娘一样。”
赵崇轻声说着,随即抛开这个话题,“不说这些了,陪朕睡一会。”
云莺便噤声。
原是陪赵崇休息,可沾着软枕、被他抱在怀里,未几时,昨夜休息得不好的云莺慢慢睡着过去。
赵崇并非当真生病了。
被请来的张老太医最终也未进殿内为他看诊。
云莺陪赵崇用过午膳后回的月漪殿。
回去以后,惦记着要重新为赵崇做寝衣,她让碧梧和碧柳取来料子,按照赵崇的尺寸仔细裁剪,便着手此事。
这么忙碌起来一下午一晃而过。
直到外面天渐渐变黑,云莺才收起这些活计,用过晚膳,消食过后方去沐浴。
从浴间出来,收拾一番便时辰已晚,困意上涌的云莺也躺下休息了。
半梦半醒之中,耳边隐隐约约飘来一阵悠扬的玉笛声。
本该十分悦耳动听的玉笛声在春日的寂寂深夜里变得扰人清梦。
被扰得无法安然入睡,云莺被迫睁开眼。
“哪儿来的玉笛声?”
她坐起身,撩开帐幔的一角蹙眉问。
碧梧快步走到床榻旁,然而对于云莺的这个问题却无法正面回答,只问:“娘娘可要起身出去看一看?”在玉笛声响起不一会儿,碧梧便出去瞧过,但……
云莺一听碧梧的话立时明白,此时此刻在月漪殿外吹奏玉笛之人,不是碧梧一个宫人能置喙的。
倘若是别宫别殿妃嫔所为,尽可直说,如此,多半便是皇帝了。
夜深不休息却跑来月漪殿外吹玉笛?
云莺深觉头疼,可不得不披衣起身,走到廊下,见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再瞧见立在雨中、手中活脱脱一支玉笛的赵崇,头疼得更厉害。
接过碧梧递来的伞,云莺一手拢着外裳,一手擎着伞走到赵崇的面前。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惊喜
白日多窥知云莺几分心思之后, 赵崇变得振作与振奋。
他认真思忖过,深觉该拿出十二分诚心,让云莺再次看到他身上的长处。
如今光靠嘴皮子上几句话定然打动不了云莺。
唯有将她心思重新引回他身上才行。
其实他弹得一手好琴。
奈何今夜下雨,实在不宜做作地在雨中设香案、摆古琴, 只得选了相比之下更便宜行事的玉笛。
云莺走近, 赵崇收起玉笛,继而动作极为流畅握住云莺手中那伞的伞柄, 接过伞擎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雨水不停敲打着竹骨伞, 叮咚作响,赵崇去看云莺, 微笑问:“爱妃觉得这《阳春曲》如何?”
他会的曲子不少。
但诸如《长相思》、《凤凰于飞》这些太过直白, 故而选择《阳春曲》, 也应和春日节气。
云莺嘴角却禁不住抽了抽。
在春夜雨天吹奏《阳春曲》的闲情逸致,她实在难懂。
而且, 不是在装病么?
怎得又跑到月漪殿外淋雨来了?
面对皇帝,纵然被搅扰休息也只得忍下情绪,云莺同样压下心中疑虑,努力语气平静对赵崇道:“臣妾愚钝, 只知《阳春曲》高雅,不解其意。”又说,“雨夜天冷,陛下还是先进殿内罢。”
赵崇听云莺心下嘀咕他“装病”,暗自一惊。
随即回想起来,或是白日她去寻帕子时瞧见藏在龙案下的袖炉。
思及此,赵崇觑向云莺表情, 再想她心下之言, 似乎对他装病之事不以为意, 更不知他装病与她有关,便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庆幸。反应过来她也未见欢喜,显见不喜他的笛声也不为他此举感到欢心愉悦,内心顿时只剩下失落。
不过这种失落情绪没有持续得太久。
万事开头难,赵崇心道,若一曲笛声可轻易打动她,他们何以至于这般?
总是要慢慢来的。
“春日由来最喜绿树红花、春风拂面,今夜虽下着雨,但听一曲《阳春曲》也不失趣味。”
飞快自我开解过的赵崇一面解释,一面撑伞同云莺朝廊下走去。
“爱妃是已睡下了?”
将伞和玉笛递给宫人以后,赵崇牵着云莺入得殿内,终于注意到了别的。
云莺发鬓微乱,只简单用玉簪挽着,身上也穿着寝衣。
这幅模样,不像尚未休息。
“臣妾习惯早睡。”云莺回答他说。
赵崇暗自叹气,明白过来自己弄巧成拙,这会儿扰了她休息,难道还能指望她心情愉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