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喷水抓痒鳝’,竟能让人随时随地洗澡,当真是奇思妙想。”
安怜打量着倪之瞳的反应,有意奉承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倪之瞳闻言两眼放光,向来反应木讷的人忽然雀跃起来,“其实,这法宝的功能还不止如此。徒弟,我和你细细道来……”
“……”安怜望着滔滔不绝的倪之瞳,心中有数。
他已经摸清这位灵宝仙师的脾气了。
于是,安怜揉了揉瘦骨嶙峋的肚皮,故作姿态地皱起脸,可怜巴巴道:“唉,若是有能让人吃饱的法宝,那该多帅气啊……”
“帅气的法宝有的是。”
于是,倪之瞳召出灵宝“炙rou”,镌刻在外壁的小熊浮雕移动起来,开始吭哧吭哧地放柴生火、转动铁签、撒上香料。不一会,安怜便吃上了热滚滚、香喷喷的烤rou串。
“好香啊,我也吃一串吧。”
倪之瞳刚拿起一串烤rou,安怜忽然又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的小星星:“师父,世上可有给人解渴的法宝?在飞舟之上,若能饮琼浆一壶,该是何等的美事啊。”
“这简单。”
不一会,安怜便喝上了仙露煎梨花的上好佳酿。
“师父,你真是个天才炼器师,制作的法宝简直无所不能!”安怜趁热打铁,把倪之瞳夸上了天。
最后,师徒二人在飞舟上大吃大喝,还有四只灵宝孕育的小猫在旁边吹拉弹唱,将气氛烘托得一派祥和。
夜深了。
倪之瞳已经入睡,“吹拉弹唱”四小猫都眯着眼,蜷缩在她身旁。
安怜倚在飞舟的另一端,静静注视着熟睡的女子。
真是破绽百出。
她明明知道他有能力Cao控龙蝎舟,却依然毫无防备地倒头就睡。
怪女人。
安怜抬头仰望夜空。今晚的淼淼银河与他离得很近,好像一伸手便能触摸到这满天星斗。
他应该是真正脱离那虚伪肮脏的庆家村了。
少年仰头良久,终于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翌日午时,飞舟缓缓降落,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雕栏玉砌、门庭若市的八荒第一拍卖会现场。
巨大蝎尾将二人从飞舟抬下,放置在地。倪之瞳潇洒迈步,完全没意识到身后的安怜被拖长在地的蓝裙绊得一踉跄。
“……”安怜没有出声抱怨,只是默默将裙摆折了三折,露出白瘦的脚踝。
“倪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不远处,拍卖会的掌事人满脸谄媚笑容,微弓着身向倪之瞳走来。他无比激动地又是作揖、又是握手,可倪之瞳却丝毫没有被他的点头哈腰影响,而是表情木然道:“麻烦登记两个人。”
“哦?”掌事人奇道,“倪仙师今日有人同行?”
他伸头张望站在后方的安怜,飞快堆上讨好的笑容,又毕恭毕敬地朝少年鞠躬作揖:“倪仙师的好友果真是位美若天仙的善女子。”
……哈巴狗。
安怜在心中冷冷骂道。
而倪之瞳则挠挠头,有些困扰道:“呃……他是我徒弟,而且……好像是个男孩子吧?” 她回过头,望向安怜,“是吧,徒弟?”
“……”安怜已经习惯了倪之瞳的神经大条,如花似玉的脸庞挂上笑容,乖巧答道,“是的师父,我是男子。”
掌事人闻言不由得擦汗,冲倪之瞳连声道歉。后者则不为所动,道:“我徒弟叫庆安怜,记下吧。”
听到“庆”字,安怜不悦地蹙起眉,拉了拉倪之瞳的袖管:“师父,我姓安名怜。”
“哦?我看那村长临行前一脸自豪地给你改名,还以为是什么偌大的荣耀呢。原来你不喜欢啊。”倪之瞳点点头,从掌事人手中拿过毛笔,沾上墨汁,直接涂黑了安怜名前的“庆”字。
师徒二人并坐在拍卖会富丽堂皇的上等包间,桌面上的小酒小菜一应俱全。安怜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他从未吃过的美食轮番品尝。好不容易嘴巴休息会,他抬头问倪之瞳道:“师父,你来这,是有东西想竞拍吗?”
“不啊,你来拍。”倪之瞳转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指向下方人声鼎沸的拍卖会舞台,“一会开始后,你看上哪种法宝原材料,就出价。”
“……?啊?”安怜有些懵,“师父,我没有钱,也不懂法宝原材料……”
“放心,为师有的是钱。”倪之瞳对安怜做了个“钱”的手势,“至于原材料,就挑顺眼的。一般拿到手了,就有炼器的灵感了。”
灵感?
一天前,他还是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为了存活竭尽全力的孤儿。
“灵感”这两个字,对他而言遥远得像场梦,也更像一种嘲弄。
可养尊处优、天资卓绝、大名鼎鼎的倪之瞳,又怎么可能懂他的敏感与自卑。
因此,安怜抱着近乎自暴自弃的心态,完成任务般直接竞拍起第一件呈上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