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皇阿玛,苏培盛他只是个--”
“只是个奴才?”康熙爷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四阿哥的话。
“一个能影响主子情绪,能改变主子性情的奴才?一个能让你从此不近女色,痴恋成狂的奴才?”
四阿哥愣在了原地,康熙爷猛地伸出一隻手,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可知道,朕有多少次可以直接下旨赐死?之所以一次次放过,就是不想见你再步你二哥的后尘!”
“你若只是钟意他,想他在身边伺候着,朕就依你了也无妨。可是,胤禛,你太放肆了……”
四阿哥脚步踉跄,双目圆睁,他想起了西花园的大火,想起了通州的刺杀,想起了从前的种种……
“一个帝王,”康熙爷死死捏住了四阿哥的手臂,不许他后退一步,“你的一切都只能奉献给江山社稷,它们不属于你自己,更不能属于别人!既然这段孽缘你自己断不了,今天朕就来帮你断!”
天坛斋所
“苏公公,不能进去!”
张保抢上一步,站出来道,“顾总管,王爷不在,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敢擅接圣旨!”
顾问行笑脸一收,转眼间就冷漠了下来,“咱家是按照万岁爷的旨意办事,没人有置喙的余地!就是王爷在,今天也是一样的。”
话说到此,顾问行是衝着谁来的,巴彦等人也明白了。
侍卫们看着巴彦的手势,暗地里都慢慢摸上了刀柄。
“咱家劝你们,还是不要闹出太大动静的好,”顾问行一双老狐狸似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到一众侍卫身上。
院门外突然一阵兵甲碰撞声,一队装备Jing良的护卫衝进了院门,将雍亲王府的人团团围住。
箭矢搭弓,银刀出鞘。
顾问行的眼珠又转回到了苏培盛身上,“苏公公,您可要三思,这见血还是不见血,一条命还是多条命,咱家可都是能交差的。”
“苏公公!”张起麟一把拽住苏伟的手臂。
“再说,”顾问行转头看了看院外,“您也要想一想王爷,咱们这儿要是惊动了旁人,王爷在畅春园的大事,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
“顾问行!”
字字诛心,不外如是!张保红着眼睛大吼,转回头死死盯着苏培盛。
苏伟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盯着顾问行看。
此时双方剑拔弩张,顾问行已经把话说决了,打与不打,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苏公公!”
巴彦瞪大双眼,窜上前就要去拦,却被刀尖儿挡住了去路。
苏伟走到顾问行身前,缓缓吐了口气,“走吧。”
“苏培盛——”
苏伟没有回头,只听背后几声钝响,张保、张起麟都被按在了地上。
斋所正堂
顾问行隻带了两个小太监进门,一个小太监提着隻食盒,另一个小太监返身将门关紧。
“说起来,也是缘分。咱家第一次见苏公公时,苏公公才刚刚进宫,还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小弟初入宫中,被分去坤宁宫挑水,一双胳膊差点儿生生累断了。要不是顾总管一句话,将小弟分去了英华殿,小弟也没今日的际遇了。”
顾问行笑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如今想来,也不知当初的一念之仁,到底是对,还是错。”
“顾总管大恩,小弟永生都不会忘,”苏伟立于顾问行身前,双目清朗。
“好,”顾问行轻点了点头,“但愿今日这句话,苏公公能记住……”
提着食盒的小太监,看着顾问行的手势,打开了盖子。
“照理说,咱们做奴才的,生死打杀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更别说咱们这些六根不全的太监了。”
顾问行从食盒里拿出一壶酒,一隻小酒盅,“但是,万岁爷感念你服侍雍亲王多年,立下不少功劳,特赐你一个体面。”
苏伟的视线落到那壶酒上,甭管之前再怎样平静,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没人会不怕的。
“王爷他……”
“王爷在畅春园好好的呢,”顾问行倒出了壶中碧绿的酒,“只要咱家今天交了差,明天王爷就是太子了。”
“呵,”苏公公突然一声轻笑,顾问行眉心微动。
“这样换来的太子,太不值钱了!”
“苏公公!注意你的言辞!”
“什么言辞?”苏伟扬起头,“我都要死了,注意个屁的言辞!畅春园那老头,生来就是克儿子的!”
“害完一个又一个,他到底生了多少孩子,每个都叫什么,他还记得清吗!”
“苏培盛!”
“怎么了?干得出来,还怕人说吗?”
“小心!”
顾问行身边的小太监凌空抡起食盒,双方呛话间,苏大公公已经移动到了柜子旁。
一根黑洞洞的枪筒举了起来,却没能来得及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