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别过头不理她,忍冬这回不等林氏发话,就匆匆吩咐小丫头道:“去大nainai处跑一趟,赶紧请郭大夫过来看看。”“都怪我没用,气得nainai这样……”顾倾小声责备着自己。忍冬抚着她肩宽慰着她,“谁也没想到,外头有块冰。下人们没想到nainai会出门,没能及时把路面清干净……”屋子里,杨氏亲自陪郭大夫给林氏看诊。“我弟妹的伤要紧么?”男女之间不便看验隐秘的伤处,郭大夫带了自己的女儿来,为林氏敷了药贴。“伤处需静养,万幸未伤折骨头,暂莫挪动,按时贴着药,不日就能好起来。”杨氏闻言,不由松了口气。郭大夫又道:“五夫人肾气不足,脾胃两虚,脉沉而无力,邪郁气阻,乃是两虚之象。近来可是忧思太过,饮食少进,夜难成眠?”杨氏有些意外,抬手握住林氏的手掌,“五弟妹,你……?”林氏侧倚在帐中,难堪地点了点头,“入睡则多梦,整夜难安,先生可有解法?”郭大夫道:“小可会替夫人开副滋Yin养气的方子,每日两次用着。夫人还需放宽心怀,凡事莫过于执着……”他这两句,已是身为医者的肺腑之言。平时内宅行走,最忌多舌多语。言尽于此,也便不再多说。杨氏命人将郭大夫父女二人送出去,转过头来,握着林氏的手道:“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听郭大夫所言,这样已有一段时日了。五弟妹,你还年轻,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林氏受不得她如此关怀,她一个人扛惯了,心事无从与人言,这可耻的病症又如何对人说?难道告诉他们,她因为嫉妒顾倾,所以夜夜都在想那些事吗?“我没事的,嫂子,你不用担心。只是我伤着,娘那边……”杨氏道:“现在你只管好好休养,什么都不要想了,娘那边有我,祖母那边我也会去说一声的,你安心歇息,什么都不必惦记。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叫人去知会我。”她话没说完,林氏仿佛看到了希望,她难得软下身段来,紧紧扣住杨氏的手,“嫂子……我没什么放不下,只是我哥哥的事,你能不能替我……”杨氏抽出手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妹子,你听嫂子一句劝吧,什么都别想了,只管想着你自个儿,你日子过好了,自然也就什么都好了……”她语气虽温和,可态度已经表明,林俊的事她不会插手。林氏一向要强惯了,这般被人当面回绝,她岂能再舍下脸面开口。她别过头去,不说话了。杨氏叹了声,从屋中走了出去。忍冬去小厨房吩咐煎药,屋里只余下顾倾一人守在林氏身边。帐子里林氏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睡着。案上的香炉袅袅浮起轻烟,淡淡的香味飘进帐中。林氏恍然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与薛晟新婚燕尔,同他住在他的凤隐阁里。帐子前的龙门架上悬着两人刚除去的大红婚服,她坐在榻上做针线,薛晟从内沐浴出来,穿着家常的宽松寝袍,步步踱至她面前,遮住她头顶的光线。她仰起脸来,望见他冷峻英秀的脸。他俯下身,夺走她手里的针线扔在一边,手掌顺着她发烫的面颊一路抚下去,褙子松散开,水红色的肚兜被他随意揉成一团丢在角落里。“顾倾……”他开口,林氏陡然张开血红的眼睛,一瞬全身的血ye都凝固在这一声呼唤中。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所有绮丽暧昧都不见。哪里有薛晟。哪里有满眼深情的男人。哪里有缠绵的亲热和温暖的拥抱。衣裳妥帖穿在身上,侧过头去,顾倾正用那双澄澈的杏眸困惑地望着她。林氏攥紧双拳,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她觉得羞耻极了。最难堪的是,她竟当着顾倾面前做这样的梦。她抓起枕头,狠狠地朝外抛去。“滚!滚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声音未歇,就见忍冬急匆匆闯了进来,“nainai,亲家太太来了!”“霍”地,帐帘被人从外狠狠撕开。“你还有脸睡懒觉?亏得你还睡得着!”林太太不顾侍婢们在旁,气急败坏的冲到里间。“你哥哥受了刑,他招了,他什么都招了!”“林娇,你哥哥被你这蠢货害死了!”作者有话说:通房卷结束,下卷“反噬”。
“太太,nainai她身上……”忍冬正要说她身上有伤,林太太反手一掌,打得忍冬脸上立时红肿一片。“我教训女儿,哪有你置喙的地儿?滚出去!”忍冬捂住脸,回眸看了眼被吓得脸色苍白的顾倾,后者上前扶着她,低低地道:“太太息怒,只是我们nainai刚刚受了伤,又在病中……”她们都是从林家陪嫁过来的奴婢,自然知道林太太的那些厉害手段,见着林太太,轻易不敢随便出言,如今为着“护主”,也便顾不上了。屋中有股浓郁的药味,隔间的药已经端上来,林太太厉目扫了二人一眼,认出顾倾来,“你就是那个通房丫头?”顾倾瞥了林氏一眼,才怯怯蹲身行了一礼,“回太太的话,奴婢受nainai之命,伺候、伺候五爷……”林太太冷哧一声,“狐媚有余,沉稳不足,不能帮着你主子笼络爷们儿的心,也是个没用的蠢东西。滚出去!”顾倾扶着忍冬退出去,被她们一打岔,林太太汹涌的怒气稍稍平复。婆子端了椅子来,林太太在床边坐了,斜睨着林氏道:“病了?你病的倒是时候!”林氏忍痛扶住婆子的手站起来,她浑身冷得发颤,喉咙和心口又热得喘不过气来,勉强压下那抹热燥,启唇焦急地道:“娘适才说哥哥怎么了?招了?招了些什么?”林太太眼圈一红,想到受苦受难的儿子,心疼的直掉泪,“那起子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