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螺在贺观棋怀里安静下来,盯着那些伤移不开眼。
云烟身上的那些伤新旧交错,狰狞可怖,既像鞭子又像爪子,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而他胸前两点红缨甚至都被生生咬断了,叫人看着心头髮颤。
云烟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想把衣服穿上,可衣服破损太厉害,无论怎么弄都穿不上,当下羞耻的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不似往常那般做作矫情,自暴自弃般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沾了一脸,颇为可怜。
贺观棋皱眉,思忖要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脑中飞速想着若是孙鸿蹇怪罪下来,他该如何护住螺螺。
螺螺本来气势汹汹,可看到云烟凄惨的模样,终究不忍心,走了过去蹲下来用衣袖不避嫌的给他擦眼泪,“别哭啦!谁叫你要骂人,我打你是你活该!”
闻言,云烟恶狠狠一把咬住他的手,“我跟你拚了!”
螺螺毫不费力三两下製住他,威胁道:“再动手我就把你丢出去!”
云烟果然不动了。他害怕螺螺真的会这么做,这个样子出去要是被别人看到,他还有什么颜面存活?
“我有衣服,你要不要换一下?”螺螺好心提议道。
云烟凶狠的瞪他,嘴上仍然不饶人:“谁要穿你的破衣服啊!穷酸!”
“你爱穿不穿!”螺螺也凶了回去,“我才是给你脸了!”
两人嘴上斗了几回合。云烟不光架打不过,吵架也不行,螺螺火力全开贺观棋根本拦不住,在榕树村跟那些大娘学来的腌臜骂人话一套接一套,直骂得云烟捂脸跪地哭着喊娘撒泼打滚。
现场一片混乱,贺观棋头疼欲裂。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他好好的螺螺究竟是跟谁学的?
田螺篇
十三章
最后,云烟到底还是换上了螺螺的衣裳。虽然他百般不愿,可毕竟不能真的就这样衣不蔽体的回去。
“别指望我会谢你!”他恶狠狠地咬牙切齿,“我回去就把你的衣服全烧了!”
螺螺就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家伙,怒气衝衝的道:“那你脱下来还我!”
云烟赶紧捂住自己的衣襟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来真的,柳眉倒竖骂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跑,跑到院门口还要回头再瞪一眼。
“什么人啊!”螺螺生气,拽着贺观棋抱怨,“他可真讨厌!”
贺观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劝解:“他已经走了,不必跟他计较。”
虽然并不后悔打人,可真的打完架螺螺又开始担忧:“听说他还挺受宠的,回去会不会跟他家那个什么少爷告状,然后找你麻烦吧?”
贺观棋带着他进屋,轻声回道:“无妨。”
“他若真要问罪,我自有法子应付,螺螺不怕。”
“我才没怕呢……“螺螺小声嘀咕着,悄悄抬眼偷瞄贺观棋,见他面色如常没什么不悦,偷偷地握住他的手。
虽然贺观棋可能又要不高兴了,但螺螺就是想靠近他,哪怕只有一小会。
没人告诉他,这种无时无刻不想亲近贺观棋的念头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想不出原因,仙人会给他们讲许多动听的故事,却没有教他们人间情爱。又或者,这些东西本来也不需要人特意去教。
贺观棋察觉到了。他微微扭头,眼角余光瞥见螺螺偷偷摸摸的神情,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
晚些时候学堂有考试,天上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螺螺看了看窗外一时半会停不住的雨滴,抽身回屋取了油纸伞要给贺观棋送去。
为了躲避孙鸿蹇,贺观棋已经许久不让螺螺跟着他去学堂了,隻让他自己在屋里待着,等他下学回来。可是今天有雨,螺螺知道凡人身体不好,淋了雨多半要生病的,因此他第一次没有听话,抱着雨伞走出了院门。
其余小书童们见了他都很意外,纷纷上前同他攀谈。因着螺螺面相和善又性子软,所以大家都比较愿意同他说话。再加上他背后的贺观棋在国子监也是许多人想拉拢的对象,于是他也水涨船高,在书童中颇有地位。
与此同时,云烟臭着脸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不搭理他,当做没看见。
螺螺瞥了他一眼,上前去不客气的说:“我衣服呢?还我。”
他在人间本来换洗衣裳就不多,那可是贺观棋交了钱给他买的,当然不能留在云烟那里,找机会便要回来。
说来也怪,他本来都做好了云烟这个讨厌鬼肯定会回去告状的准备,谁知一连过去好多天都不见动静,贺观棋也说孙鸿蹇待他如常,不像是为难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奇了怪了……
螺螺不相信那个云烟会放着这种机会不做坏事。那天他下手挺凶的,云烟回去起码疼三天,他能吃这个亏?
听了他的质问,云烟冷哼一声,仍然是那副不屑轻蔑的死德性,不雅的对着螺螺翻白眼,懒洋洋地说:“你那堆破布穿在身上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