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们听说贺观棋对螺螺极其爱护,什么事都不让他干,还给买好吃的零嘴,他们当然欣羡。
不过有人善意就有人恶意。有个叫云烟的少年对此不屑一顾,他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虽然也是书童装扮,可身上的衣着确是只有富户人家的少爷才穿得起的蚕丝绸。而且他的长相也最出众,称得上秀美,眉如柳叶杏眼桃腮,比女孩子还要Jing致,完全不像个书童。
他轻嗤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鄙夷:“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家主子穷酸,区区几包吃食,你也好意思拿来显摆。”
听他开口,其余小童们不敢再说话,好像生怕得罪了他。螺螺初来乍到还没弄清他的身份,又听出他话语中的轻蔑,自然不服气:
“穷又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吃糖!”
云烟恶意讥讽道:“所以说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旁的不说,单我身上这一件褂子,去人牙子那能买十个你,恐怕你这辈子都没摸过天蚕丝吧?”
“天蚕丝有什么了不起的?”螺螺纳闷的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得意。
在山上的时候,仙人菜园子里什么都养,自然也少不了蚕虫。螺螺不知道仙人养得都是什么品类,那些蚕都是金色的,吐出来的丝也都金子似的耀眼,在夜间月色下还会发光,织出来的衣物轻得像是云朵,摸着又如水波泛着凉意。
有隻蚕虫甚至还修了灵身能化形,时常跟螺螺一起玩,送他不少自己蜕下来的金丝蚕线,可惜他不识货,拿来跟其他小妖们翻花绳用。
于他来说,云烟身上的那件蚕丝绸实在没什么稀罕的。
云烟以为他在酸,趾高气昂的又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以为天蚕丝是你们村里养得土蚕呢?”
有人悄悄扯了扯螺螺的衣袖,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螺螺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心里难免有气。可又想起贺观棋曾叮嘱过不要轻易与人口舌争执,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他只能当做没听见。
见他不说话,云烟又嘴尖牙利的刺了两句。螺螺闭目塞听对他视而不见,他碰了一鼻子灰,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脚才被另一个小童拉开。
待他走了,刚才那个拉住螺螺的小童才小声的凑过来说:“螺螺,你可千万不能得罪他。他是孙尚书家二公子的书童,特别受宠,要是让他记恨上了,你家公子也没好日子过。”
螺螺不知道什么是“上书”,他也看不惯这种爱欺负人的家伙,不过为了贺观棋,他是可以忍一忍的。
此时忽然铃声响起,原来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学堂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大家三三两两的去饭堂吃饭。书童们也忙碌起来,跑着上前帮各自的少爷公子拿书箱拎东西,有的还要打伞为他们遮阳,那些小小的身影被重物压得快看不见了。
螺螺也有心学着想要帮忙,可手才碰到贺观棋的书箱就被他按住了。
“怎么了?”贺观棋不解。
螺螺指了指其他人,认真道:“别家书童都是要做苦力的,我也要帮忙。”
他才知道原来书童并不仅只是字面意思的伴读,私底下还要Cao劳这么多事,想起这些日子都是贺观棋自己忙这些,他才惊觉自己不称职。
贺观棋打量着他藏不住的沮丧,瞬间明了,他笑了:“他们同你说了什么?”
“说我不称职。”螺螺闷闷地说,“我也想为你分担,好让你专心读书。”
贺观棋却又道:“可这些本就是我自己的私事,不需要你Cao心。我独自生活十多年,从前那些事也是我自己来,难道现在忽然就娇贵,做不得了?”
“可是……”螺螺待要辩驳。
贺观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螺螺,我从未将你真的当做书童。”
“我从未付你任何报酬,你我也并非雇佣主仆,你肯陪我进京……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倘若还不能让你开开心心的,我才是会愧疚。”
螺螺听着贺观棋的话,见他无比专注的凝望着自己,心底慢慢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暖流。他仰起头,对着贺观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
可他还是想帮忙,哪怕只是一点点。
贺观棋拗不过,隻好将自己的汗巾递给他,哄道:“那螺螺帮我拿着这个。”
书箱很重,他是万万舍不得让螺螺动手的。
哪怕只是拿个汗巾,螺螺也觉着自己算是有用的,一路高高兴兴的拉着他说话,同他讲与书童们一起聊的话,下意识的避开了被云烟拿话嘲讽的事。
贺观棋唇角带笑提着书箱跟在他身侧,目视前方不偏不倚,可眼角余光其实一直落在螺螺身上,半晌没有移开。
他忽然觉得,尽管秋日的阳光灿烈明亮,却也不及螺螺明媚清澈的笑颜。
田螺篇
十一章
为了让学生们能更用心读书,朝廷还还专门拨款在国子监里设置了食堂,吃喝都不要钱,由此足见当朝圣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