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螺螺一早出门去镇上,天快黑了还没回来,贺观棋渐渐就有些坐不住了。
算起来,螺螺陪在他身边不过一月有余,与他那些十多年的同窗比起来更谈不上感情深厚,可不知不觉他竟也适应了螺螺的陪伴。
今天他不在家,贺观棋才发觉自己竟也在读书的时候屡次分心走神,等回神的时候盯着寂静空旷的院子又会莫名的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树上的知了早被螺螺一个个的掐着翅膀丢了出去,说是太吵会扰他读书。可贺观棋却觉得……也实在太安静了。
他尽力把注意力放到书上,目光却依然时不时的瞥向院门口,想着螺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轻快地脚步声,接着院门从外头推开。螺螺熟悉的笑脸出现在贺观棋面前,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呼喊:“我回来啦!”
贺观棋抿唇一笑,起身出门相迎。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亲眼看到螺螺回来,他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螺螺进屋后来不及歇口气,他是在村头跳下四叔的牛车一路小跑回来的,就想着快点看到贺观棋。他急切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瓦罐,冰冰凉凉的还沁着寒霜。
“我给你买了很好喝的冰汤梅子!”
“为了不让里头的冰沙化掉,我可是偷偷用法术捂了一路呢,你快尝尝!”
贺观棋还未回答,手里已被塞了一大碗冰汤。盛夏时节,即使是傍晚也散不去那份燥热,一碗冰冰凉凉的汤水握在手里,的确能让人享受片刻的舒爽。
他转头看向螺螺,见他提溜着一双漂亮的圆眼睛殷切的盯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他的表扬,忽然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启唇轻笑道:“你不渴吗?”
螺螺整整一天都没能喝口水,在赌坊里待了一下午,又教训了周钰和那帮打手,等抽身出来后急匆匆的买了东西赶回来和四叔会面,道现在都滴水未进。
他本就是田螺,离水太久自然是不行的,被贺观棋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浑身难受,皮肤好像被晒得要干裂开了。
贺观棋于是将那碗冰汤又塞到他手里,温声说:“你喝吧。”
“啊?”螺螺不解,“可我是给你买的。”
贺观棋眉眼舒展,眼底盛满笑意,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语气带着些他自己也不易察觉的温柔:“我还不渴。”
早上螺螺对他说要去镇里的时候,贺观棋以为他是孩子心性贪玩想去见识热闹,因此尽管囊中羞涩,还是把剩的所有钱都给了他,想着让他在镇里好好逛逛。
可没想到原来螺螺心心念念是给他买冰汤去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么多年来,贺观棋其实没少受人恩惠,旁人或怜惜他的才华;或同情他的身世,都想对他尽可能的好些。贺观棋并不能心安理得承接别人的善意,总觉受之有愧,也想过来日若有机会必定一一重谢报答。
可无论旁人怎样对他好,却也不会有人像螺螺一样在他的心里狠狠地画上一笔。
他看着螺螺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额头鼻尖上细密的汗珠,看他亮晶晶的眼眸中盛满了自己的倒影,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一碗汤而已,为何却让他这样难以自持?
贺观棋低头,哄着又说说:“那我们一人一半,可好?”
他想……若是以后真能有个弟弟陪伴自己,也不错。
于是,两人分着喝完了一碗冰汤。
螺螺抹了抹嘴巴,满脸意犹未尽:“真好喝,怪不得卖那么贵呢。”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袋子,忽然又高兴起来:“对了,我在外面得了好多钱!”
他将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到桌上,铜钱碎银堆了小山高,他得意的看向贺观棋,扬声说:“这些钱够买好多好吃的了!”
“你再也不用饿肚子啦!”
贺观棋看着桌上那一摞的钱,眉头轻蹙:“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螺螺不会对他隐瞒,便将今天的事都说了,还是有些愤愤的:“那个周老板真坏,他还想让人打我!”
听完他的叙述,贺观棋的眉头蹙得更深,似乎并不高兴:“你去了赌坊?”
螺螺忙不迭的点头,眼睛晶亮,兴奋的说:“赌坊真是个好地方!”
他是第一次去那样的地方,虽然周钰很讨厌,可螺螺也因此认定赌坊是个送钱的去处——不用辛苦劳作就可以拿钱,这不是很好吗?
贺观棋抬手揉了揉眉心,仔细斟酌着措辞,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严厉。
他知道螺螺只是初出茅庐的小妖,单纯天真,必然不知道赌坊是何等腌臜Yin险的地方,只因为拿了钱,就以为那是什么宝地,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他抬起头来,严肃的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了。”
螺螺一愣:“为什么啊?”
周钰讨人厌,可镇上又不只有一家赌坊,那他换一家不就好了?
他喜欢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