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村里人都听说李铁牛捞了个胖螺回来,于是大家兴致勃勃的过来围观,瞧着案板上的胖田螺纷纷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讚叹声。
其中有个年纪最大的瘦削老头绕着胖螺转了一圈又一圈,长叹道:
“这怕不是个成了Jing的田螺爷爷吧?”
榕树村太穷了,村子里除了最东头的贺秀才家也没几个读过书的,因此迷信的人不少。在老头看来,一般这种能长得如此巨大的东西,不是Jing怪就是大仙,普通人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万一真是个成了Jing的,岂不是连累全村遭殃?”
听了老头的话,大家面面相觑,于是附和着劝铁牛放生。可惜李铁牛是个粗人,他才不管这个,“我好容易才捞上来的,怎么也是口rou,凭啥放生?”
“就算是大罗神仙,老子也要吃上一口!”
说罢,他赌气一般转头让自己老婆起锅烧油准备大料,“再炸些花生,我好配了下酒。”
螺螺这会儿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人不是要把自己供起来,而是要下锅。
你这个愚蠢的凡人!
螺螺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愤愤的施了障眼法跑了出来。
他很委屈,觉着渔夫是个黑心肝的凡人。
既然这家不行,那他换一家。
于是螺螺又挑了村子另一户人家住下,只是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贸然真身上阵,而是偷偷的住下,然后暗中观察。
他选得大多都是单身汉,因为藏匿起来方便。这样林林总总换了七八家,他也总算是见识到了凡人世界的多样性,啥人都有。
比如有的人居然会喜欢抠脚闻袜子,有人睡觉放屁打呼,还有那又脏又懒十天不洗澡,家里厨房生蛆的。
螺螺实在没办法勉强自己留下,蹲在墙头愈发想不明白那位同族姐姐为什么想不开要跟凡人男子相恋,还给他洗衣做饭,难道话本都是骗人的吗?
原本怀着美好愿景出来的螺螺有些沮丧,来到了最东头的一户人家,想着实在不行他就还回山上去。
最东头的这家也是个独身的男人,螺螺坐在树上往下张望。午后的阳光洒在茅草屋上,底下的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没有一丝杂乱,门前还种着几株绿萝,几隻蝴蝶慢悠悠的从他眼前飞过。
墙角的水缸盛满了水,在阳光下盈盈透亮,清澈见底,螺螺很喜欢这里。
他决心要住下来,带着家当刚在水缸里安顿好,屋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螺螺施了法术隐去身影,观察来人。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书生打扮,身量颀长,眉目端方眼若晨星,即使身上穿着遍布补丁的破旧衣袍,仍然不能掩盖那一身的清朗气派。
螺螺觉得这是除了仙人外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
书生缓步来到水缸前,眉头轻蹙好像在思量着什么,他抬手熟练地拿了挂在墙上的水瓢,弯腰要从缸里舀水喝。
就在他低头喝水的那一刹,他的眼角余光怕瞥见了蹲在缸底的肥硕大田螺,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和那隻胖田螺大眼瞪小眼半晌。
螺螺很紧张,怕这个好看的男人也不解风情,捋起袖子也要起锅烧油。
震惊回神后,贺观棋有些茫然。他压根不记得自家水缸什么时候出现的田螺,他的水缸常年用来饮水,偶有飞虫掉进去他也会仔细的捞出来丢掉,每天都会清理。
所以……这么胖的田螺到底是哪来的?
一人一螺长久对视默默无语,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贺观棋盯着缸底莫名其妙出现的肥螺,总觉得那螺仿佛长了双眼睛也在看着他,眼神shi漉漉软绵绵的,怪招人。
不等他做决定,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是同窗来寻他,同他请教昨日没能继续完成的课业,贺观棋将那隻肥螺放在脑后,急匆匆喝了口水就去开门迎着同窗进屋。
螺螺松了口气。他贪图书生家安稳干净,再加上书生长得实在好看,他索性就大剌剌的霸占了人家唯一的水缸,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贺观棋貌似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很快默认了这隻不同寻常的肥螺住在自家水缸。不过他又准备了另一隻小水盆单独用来饮水,那隻大缸就便宜了螺螺。
螺螺觉着自己也不能白白住人家的水缸,所以他决定仿照自己的那位同族姐姐,好好报答这位“恩人。”
又是一个午后,贺观棋正在窗下读书,忽听厨房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劈里啪啦的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听得他心头一跳。
他急忙放下书本出门,几步来到厨房门口向里看去。
贺观棋穷得裤衩都只有两条,厨房更是比裤衩都寒酸,除去墙角七七八八摞起来的几根碎柴火和一口破旧土灶,什么都没有。
而螺螺此刻就躲在灶台后头忐忑不安。
以前在山上,仙人可不会生火做饭,因此他们这些小妖也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自然碗筷都分不清。他本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