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钥匙转动锁芯,门应声而开。楚瀛先探入一只手在门框两侧摸索,找到照明开关。小房间里的灯光比阁楼更亮堂,既没有蝙蝠惊飞也没有老鼠乱窜,更没有尸体的腐臭味溢出,丁厌首当其冲地弯腰曲背钻进门内。这是一间娃娃屋,它所有的家具和装饰,都按照正常物件的1/2比例缩小过;粉色的公主床和珠帘小台灯,木质梳妆台和陶瓷芭蕾舞女的鹅绒粉扑,还有铺着蕾丝的小圆桌、纯银的下午茶餐具……灰尘和蛛网霉絮丝毫不能掩盖它们的Jing美,一把小摇椅上坐着一尊穿淡绿色洋装的人偶娃娃,陶瓷材质的脸蛋极度逼真,蓝色玻璃眼珠、睫毛卷翘,吹掉表面的一层灰,双颊仍晕着粉嫩的腮红。“天啊……”丁厌失语道,“寻到宝了……”不在于这些玩具玩偶价值几何,而是……曾经拥有过它们的小女孩,她是多么幸福啊。仅仅是置身其间,丁厌也恍若看到了她的身影。受着万千宠爱的小姑娘,或许金发碧眼,她穿着和洋娃娃一模一样的裙子,坐在地毯上,帮自己的小伙伴梳妆打扮,享用下午茶、玩游戏过家家。丁厌不知这把钥匙究竟为何会落到自己的手里,但这一刻他抱住楚瀛哭得稀里哗啦。“这也太宝贵了……”楚瀛托着他的后脑勺安抚他道:“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不过只有这份细弱敏感,才能赋予蒙尘的旧物流光溢彩,与被人珍视的意义。楚瀛笑了笑,酝酿了许久,还是只能说:“真可爱。” 首饰盒30丁厌玩了一个月的“你追我逃”, 尽管在输赢上不见显著进步,但身体素质和体能大有提升。他过去的瘦,是经受不起风吹雨打的孱弱;经历了这三十天, 还是瘦,但蹦蹦跳跳的灵活性、反应力、肺活量, 都有了质的飞跃。起先丁厌担心是否会练出硬邦邦的肌rou, 他是要穿小裙子, 还要穿婚纱的人,不能身材走样。爱撒娇听了, 捏着他的小细胳膊说:“你想长肌rou,做梦更快点。”这不尽然是轻蔑。人与人的身体条件不同, 他这种天生体弱的资质, 想要练就结实Jing悍的肌rou, 难度不小于变性手术。长跑只是训练他调动四肢, 增强耐力和敏捷度。而且丁厌月末上秤一称,他的体重竟然还掉了两斤……为了补救,他只能每天加餐一顿,确保营养的摄入量。楚瀛看他吃宵夜还一脸郁郁不乐,关切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我觉得,我赢不了了……”丁厌愁闷道, “爱撒娇是专业运动员吗?他比蜘蛛侠还会爬,我才一双手两条腿, 哪儿跑得赢他……”“你不要想着跑赢他, 那不现实, 他给你出的游戏规则, 胜利条件应该不会很苛刻。”丁厌唉声叹气道:“但天天像小鸡崽被人抓, 我作为愚笨平凡人的积极性已严重受挫……我该不会真要下辈子才能一雪前耻了吧?”楚瀛自然更偏心他这个愚笨的平凡人, 问:“你想怎么一雪前耻?”“当然是让他尝尝我的厉害!否则他天天笑话我是长发公主,除了头发长,一无是处。我感觉他有点讨厌,是表里不一的绿茶。”丁厌说起别人的小话绝不嘴下留情,“装得温柔可亲,实际比谁都严苛计较……还喜欢撒谎,我问他本职工作是干嘛的,他说他是幼儿园老师,你说气不气人?怎么有人比你还不要脸。”楚瀛:“怎么又扯上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幼儿园老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你,带我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净是奇葩中的奇葩。”丁厌吃饱了,咬着吸管喝果汁。“那怎么办,我的生活中就只有奇葩了。”丁厌有了小脾气,说:“你快帮我想想,我怎么样能扳回一局,我每次都输,心里难受死了。”“你们玩游戏,有没有限制使用道具?”楚瀛帮他琢磨道。丁厌:“没提过这个……但道具不顶用啊,拿水枪滋他吗?”“你坐近些,我告诉你。”丁厌搁了杯子,搬凳子挪到楚瀛那儿去,探听鬼主意。楚瀛一说完,他又惊又喜地大叫:“——啊啊啊你好坏啊!”“可以,我明天就试试!”丁厌胜券在握道。“你小心些,不要提前露馅了。”楚瀛告诫他,“就我知道的,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放心吧!我会一鸣惊人的!”丁厌不管有没有用错成语,他想想明天就激动,哇哇哇哇哇!他搂着楚瀛的脖子啃人的耳朵,“谢谢你!你这个坏东西!”“谢我还要骂我?”“这是夸!是夸!”楚瀛出的主意是真损,丁厌一听就知道这混蛋小时候没少搞整蛊恶作剧。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只是出奇制胜而已。第二天游戏进展到一个半小时,他又被爱撒娇追到了,躺倒在草坪上求饶,假装肚子痛,骗人关怀他。“哪里痛?是阵痛还是抽痛?”爱撒娇上当了。丁厌装作疼得厉害,咿咿呀呀乱叫;待双方距离拉近,他单手摸进衣兜,指甲抠掉了注射器针口堵的小盖儿,然后攥手心,再等着自己被扶起。“这位置吗?还是这里?”爱撒娇的手指轻按着他的胸腹部位,询问他的状况。丁厌趁其不备将针管喂到对方嘴里,推动推杆,把满满一管青色芥末灌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欢吃辣,我请你吃个爽!!!”丁厌滚到一边,衣服头发都沾着草屑,欢快地直蹬腿。他不敢想象吃一管芥末是什么感觉,但看爱撒娇的表情,恐怕是难以言喻的痛苦,流了好多眼泪啊!丁厌笑了十来秒,蓦地噤声,笑不动了。他总归是心慈手软,见他人饱受折磨,不禁心生愧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