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我怎么老听见楼上有声音……”蒋阿姨疑惑道,随即拍了下手,反应过来了,“哦!对!那应该是老魏!不过怎么也没见老魏出来过啊……”池彻脚步一顿,直觉不对劲,迟疑一瞬,加快了步伐上楼。防盗门正常关着,但仔细一看,锁芯部分弯曲变形,有很明显地被撬动的痕迹。池彻盯着看了两秒,掏出钥匙,开门。屋内安静,陈设摆放照旧,却又总觉得和两周前有什么不一样。池彻缓慢拉直编织袋,拧成一股紧绷的绳,缓步入内。走到电视柜前,他佯装无事地低下头,摆弄着相框,指尖不动声色一撇,相框转动细微方向,朝向门后的玻璃角落里,一道蛰伏于那的模糊影子蠢蠢欲动。俞清昀从病床上转醒时,窗外浓黑一片,沉重而肃穆。是天已经黑了,还是天还没亮。但不论是凌晨或是傍晚。那片本就盖着迷雾的天空,都从她睁开眼这一刻开始,被生硬地分割了。俞清昀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忽地听见一道玻璃门相隔的阳台外,朦朦胧胧传来池彻打电话的声音。男生黑衣黑裤,身材高挑挺拔,垂着头,后脖颈棘突明显,手撑在栏杆上,指侧似乎绷得很紧,声音刻意压低,语气不甚好。俞清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莫名觉得他周身染着戾气。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麻药劲儿过了,腹部手术伤口传来发热的痒痛感,嗓子也干涩发疼。俞清昀用力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明知池彻就在那儿,却怎么也喊不住他。这让她心底升起一股没由来的惶恐感。好在没几秒,心有灵犀般,池彻转头朝这边望了眼,和她对视上。紧接着,又跟手机那头说了两句,很快挂断了电话,进来病房。池彻回手拉上阳台门,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还在垂头划拉着手机,撩起眼皮草草看了她一眼:“醒了?”反应淡漠而平静。刚那股惶恐感还没过去,又莫名有股没由来的失落的情绪涌上来。但又随即被她否定,然后按压下去。俞清昀心想,大抵是自己这段时间被池彻惯矫情了。俞清昀视线跟随着他身影,看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她乖巧地“嗯”了声。池彻没回答她,在手机上打着字。屏幕寥寥一晃,似乎是微信界面,他像是在和谁聊着天。安静了须臾。俞清昀又清清喉咙,尝试找话题:“我……我睡多久了?”池彻眉紧锁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迟缓了好几秒后,他才抬起头,看她一眼:“你刚说什么?”俞清昀压下睫毛,朝着他手机的方向:“你在和谁聊天?”池彻手腕一转,不露痕迹地把手机灭屏,揣回兜里,移开视线:“没谁。”俞清昀:“……啊。”她视线仓促地往上抬,去寻池彻的瞳孔。刚好这一眼,池彻侧脖颈的红色伤口落入她眼中。再仔细一看,似乎嘴角也有青肿的痕迹,衣袖遮盖住的手腕也有小半截创口贴若隐若现。俞清昀瞳孔一缩,下意识抬手去摸他的侧脸,紧张地问:“你脸怎么——”“别碰我。”池彻头刹那间朝旁边一撇,躲开她的手,浑身一瞬支起尖刺。俞清昀被刺得呼吸一滞。手尴尬地僵在空中,小鹿眼无辜又无措地闪烁着。话一出口,池彻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凸出喉间滚了滚,又舔了舔唇,挠了挠左眼下小痣的位置。“没什么,不小心摔了。”池彻声音压下来,很低沉。他说这话时,没看她的眼睛。嗡嗡嗡。他兜里传来手机震动声。池彻拿出来看了眼,面色沉下去,侧脸肌rou绷紧,下颌线愈发锋利。顿了顿,他起身往外走:“我出去接个电话。”一缕眸光都没落到她身上。俞清昀躺在床上,身子还虚弱,喉管里苦涩的药味一阵一阵上涌。
她头侧着,眼睫一动不动,就这么凝着池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病房门缓缓关上。周遭寂静。气流停滞。俞清昀缓慢收回视线,盯着天花板,迷茫地眨眨眼。四月中,俞清昀出院,搬回了学校宿舍。似乎是在有意照顾她情绪,温雯林嘉在宿舍,就连说话都不太敢大声,看个综艺不小心笑了声,还会连忙捂住嘴,然后小心翼翼来看俞清昀脸色。做实验也总是让她休息,她们包揽全部,每天一日三餐包括餐后水果都给她准备好,像是有意要替补上俞清昀缺失的母爱。直到一次去宿舍生活用品的超市大采购,她们两人一人提了三个大塑料袋,手指都勒出了血痕,也硬生生地没让俞清昀拿哪怕一瓶水。俞清昀哑然失笑,想接一个塑料袋过来:“没关系的,我现在真没什么事儿了——”林嘉拦到她面前,而温雯连忙躲开手:“不可能让你提的好吧,我们收了好处哪有不干事的道理?”俞清昀疑惑地皱皱眉:“……收了好处?”温雯眼睛瞪大,急忙紧闭上嘴,像是说漏了什么话。林嘉匆忙找补道:“梦!是我们做了梦!俞阿姨给我们托梦,拜托我们照顾好你!”温雯捣蒜似的在旁边点头赞同。俞清昀又被逗笑一瞬:“我妈给你们俩都同时托梦了?”林嘉一本正经道:“怎么?不允许我们共脑了?”俞清昀无奈摇摇头,倒也没强求了。视线往前看,一道在超市门口垂头看手机的颀长挺拔身影落入视线。她步伐一顿,嘴角笑容忽地僵住。温雯暧昧地碰碰她肩膀,在她耳边揶揄道:“啧,有亲亲男朋友的人就是好,快去吧,刚排队结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人池彻学长在那儿等了好久了。”俞清昀弯了弯唇,佯装害羞地睇她一眼。转回头,慢吞吞往池彻那头走时,漆黑浓密的睫毛却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