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禁术有禁术的局限,不然人手一颗药丸,世上就再无死人了。为确保黎少爷能熬到他爹炼出起死回生药,他的尸身必须静置,再施以黎家独门术法保持不腐不坏,因而尸身必须留在焚城的宅子里。黎茂殷哪敢再把儿子独留在这座祸事不断的乱城中,所以他命人回黎家运来了只有家主才有资格使用的神鼎丹炉,以及许多如今再寻不到的珍稀材料,他要一面守护独子的尸身一面炼丹。而他的夫人出身焚城,自是要同留在此。
夫人遇险的前车之鉴,少主惨死的谜团,令黎家上下不敢松懈,家主要长留焚城炼丹,黎家当然要加派人手保护。于是黎家初来时的百人规模随着神鼎丹炉的到来而增加至三百人,乍看上去比林家和霍家还要气派。
人手多意味着底气足。颇有微词的林家好几次上门抗议均被黎家硬轰出来,再不甘心也只能认怂。霍家与黎家、黎白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更不会在此时出面硬刚黎家。黎家就这么驻扎进焚城,他们不参与焚城日常的种种,也不在这里投资产业,隻一门心思追查杀人凶手。
由于黎白沿被杀之时身边还有个活口黎白衣,黎家抓凶手这事并非漫无目标大海捞针,根据黎白衣给出的凶手信息,黎家把焚城明面可查的玄门相关人员排查个遍,竟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潜伏在焚城的玄门势力。
各世家纷纷撇清干系,强调自家没有暗留人手,所有滞留焚城的自家人都已跟林家和霍家报备过。
如果不是各家所为,那便是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暗中作祟,这些人趁夜闯入林家祖坟盗取前家主尸身,再杀黎家少主,用心何其险恶,行事何其狠辣,整个玄门都应重视起来,将其视为强敌。
哪个世家没点见不得光的腌臜事,这会儿冒出一个无从辩驳的神秘背锅侠,还不上赶着把黑锅都甩过去再积极摇旗呐喊喊打喊杀。这股势力是否真实存在不重要,所有人都默认它存在并且已然犯下累累丧心病狂的恶行,这就够了。
顺带着,鬼口的异动也理所当然算到了他们的头上。
一时间,焚城近来的种种异事似乎都有了合理解释,林家人对不顺的愤懑亦有了发泄之处。林家人卯足劲想要挖出这股藏在暗处的势力,那位在其位的家主终于想起自己要以身作则谋其事,加派人手于焚城及周边巡查,任何异动都不能放过。
外面每个人都忙成个陀螺,黎白沿却闲得快长蘑菇了。
他瞅瞅赶上三个他高的神鼎丹炉,感叹:“这玩意以前是炼尸用的吧?”
且得养伤的黎白衣跟他一块猫在宅子里装死:“听说古早的炼丹术常会用些妖邪异兽作引。”
黎白沿咂咂嘴:“还真是炼尸的。”
黎白衣老神在在:“说不定现在也是炼尸的。”
黎白沿大惊:“这话可不能乱说,炼尸那是火葬场的活儿。”
黎白衣附和点头:“那是,咱这是手动的,得加钱。”
黎白沿:“……”这是钱的事么。
黎白衣:“你不上去瞅瞅么?”
黎白沿:“瞅啥?”
黎白衣:“说不定里头就有人等着开火。”
黎白沿眯起眼睛审视黎白衣。
黎白衣笑得一派高深莫测。
闲着也是闲着,黎白沿挽挽袖子攀着神鼎丹炉表面繁复的纹路吭哧吭哧爬上去,探头往鼎里一瞅。
鼎腹很深,他看不太清楚,借着天光依稀能辨出里头有东西。
黎白沿把上半身探进去,高举手机定睛去瞧。突然,他瞳孔剧颤,扒着鼎外的脚失了力,整个人倒栽葱摔了进去。
听见顶内传出的哎哎惨叫,黎白衣心情大好。
“兄长可是瞧清楚了?”
砸在两个人形物体中间的黎白沿快哭了:“可太清楚了。”
鼎里躺的这两位都是熟人,左边的是林掷,右边那是林榄。
两兄弟的脸一个赛一个白,手机照明下更瘆得慌了;胸膛的微弱起伏是他们一息尚存的明证,却因这不合时宜的幽黑幽闭环境而仿若恶鬼返世,随时要跳起来吃人。
黎白沿又是一声惨叫,手脚并用爬到一角。这神鼎外面好爬,内里不仅光滑如镜,还是个大肚收口,除非化身壁虎或肋生双翅,寻常人休想爬出去。
“老二救我,救我啊!”
“我的双臂骨折,要如何救你?”
“你去叫人来救我!”
“府上的人各有各忙,要不兄长在里头睡一觉,夜里人都回来了自然有人前来搭救。”
“这躺着俩呢,我怎么睡啊!”
“里面挺宽敞的,兄长自己寻个舒服的地方。”
黎白沿明白,黎白衣是指望不上了,他家老二坏起来不比他炎哥逊色,这是明摆着耍他玩呢。
想想黎白衣那一身惨不忍睹的伤,黎白沿自我开解一番,消停了。
听声辨位找了个离黎白衣最近的角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