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对林掷这些年来在林家布下多少眼线漠不关心,他也分不清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林家其他势力派来探他口风的墙头草,索性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草草见上一面就全部打发走。
林掷这院子在老宅边上,清静,亦僻静。
夜半最深时,一抹人影出现在院子里,悄无声息推开了林掷卧室的房门。
林掷猛睁开眼。
院中雪色映星光,银白光亮背射而来,令他看不清床前之人的模样。
“大少,”来人压低身子,语带Yin邪笑意,“今儿是个好日子,我来送您上路。”
来人扬起一截白骨,反射的寒光照亮那张藏于黑暗中的脸。
林掷的眼睛一瞬间睁得老大,那张脸,竟与他一模一样。
手起骨落,磨得比刀更锋利的白骨正刺在林掷胸前的旧伤口上,分毫不差。
林掷嘴巴大张着,犹如被捞上岸的鱼,徒劳喘息。
来人手上不断加力至透体而出,虽然白骨不及心臟,依旧足以致命。
林掷眼神开始涣散,他依稀听见来人贴在他耳边说:“安心走吧,我再送您一程。”
来人凌空结印,竟是足以令恶鬼魂飞魄散的驱邪符咒。
在林掷断气那一刻,结印落在林掷额头上。
林掷那双满是惊恐与仇怨的眼里顷刻间隻余下空洞。
来人又在林掷的尸身上鼓捣了一阵,这才扛起尸首,悄无声息离开。
万籁归于寂静,一个人影从院中那棵四季常绿的茂盛树冠中跳跃而出。
是林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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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林家传出噩耗:林家新任家主林榄遭凶邪暗算,被白骨洞穿胸口,其他被凶邪分散开的林家众人赶来时,林榄不仅身死,魂魄都没能保住。
修行尽毁,身死魂销。
消息一出,不仅焚城乱了,整个玄门亦震惊不已。
连悄咪咪回到霍家的林炎都惊了。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林炎勾起唇角,玩味一笑:“我真是低估他了。”
黎白沿很想问问他哥怎么回事,可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打发那些跟他打探消息的黎家人就够他烦一阵了。
幸好霍纸替他问了。
自打听闻这消息,霍纸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你不是说他要换掉林掷吗,为什么林榄也会死?”
林炎赶紧给他揉眉心:“阿纸莫急,听为夫慢慢道来。”
霍纸铁青着一张脸拍开他的爪子:“你最好说快点。”
林炎立马端正态度开始汇报:“他不是要换掉林掷,他是要换掉他自己。”
霍纸怔愣,随即恍然:“死的林榄就是林掷,而那天晚上你看见的跟林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林榄。”
林炎笑眯眯用拇指在霍纸脸上一刮:“阿纸真聪明。”
黎白沿不胜其扰干脆关机,听他哥这么一说更懵了。
“林掷不是在棺材里么?林榄换掉林掷有情可原,换掉他自己图什么?”
林炎隻管揩油,才没心思给蠢小孩解释。
霍纸一面整理思路一面喃喃道:“知晓他并非林榄的人太多,一旦身份暴露,不管他为林家做出过多少努力都无济于事,没人会保他救他。只有林榄死了,才能彻底消除这一隐患。林掷是林榄的亲大哥,是名正言顺的家主继任者,家主之位还是他的。”
林炎笑着叹一口气:“可惜了,我原是想,若时机允许,可以用林榄偷偷换掉他。林榄不受控,却也比他个冒牌货要省心些。现在这招是用不上了。”
黎白沿的大眼睛里问号更多了。
“你们在说什么?林榄要替换掉谁?什么冒牌货?”
林炎:“嗯?你不知道林榄是假的吗?”
黎白沿:“啊?”
霍纸:“他是杀害那三个红衣女子的凶手。”
黎白沿:“啊?!”
林炎朝霍纸眨眨眼:“你还没跟他说吗?”
霍纸:“我以为你说过了。”
林炎看向黎白沿:“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考上大学的?”
黎白沿:“……”这跟考大学也能扯上关系?
总觉得目前这对话模式略熟,再往后发展就没他提问的份儿了,黎白沿果断放弃纠结,转而问道:“那扮成林掷的假林榄杀死的又是谁?不是炎哥你扮成了林掷吗?”
霍纸也看向林炎,他都没想起问这茬。
林炎摸摸鼻子:“总在那躺着怪难受的,我就弄了个纸人儿替我,谁知道冒牌货刚好赶在那个节骨眼上动手。”
黎白沿不是很相信:“纸人儿就能糊弄住假林榄?”
林炎甩给他一个冷哼:“以你的修为指定糊弄不过。”
黎白沿不是很服气:“再高明的障眼法也只能骗过眼睛,你不是说假林榄把尸体扛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