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一座荒庙。庙……说明这里已经离着襄城很近了。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不管是她还是秋儿的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不管怎样,至少今晚再不用与寒冷共眠了。秋儿依旧在睡着。母亲时不时的把手伸去试探他的鼻息,生怕再得到相同的噩耗。母亲搂着他缩在角落,抬头看着那个被蛛网覆盖的几乎腐朽的木像。她有些无法辨认出来那木像雕刻的究竟是那方神仙,布满血丝的双眼除去怀里的秋儿,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母亲的耳朵动了动,她回过头。外面一阵的吵嚷声,火把的光芒闪烁摇曳着走向这里,她撑着木棍站起身,看向那个从枯叶林中走出的人影。不是起义军,也不是难民。而是——流寇。“爹——”粉团子似的小人从院子里蹦蹦跶跶的跑了出来,奔向了身着盔甲的将军。那女孩身后,一个妇人模样的人急忙跟了出来,嘴里还不断念着:“琰儿!跑慢些!”那女孩不管不顾的冲到了仲举身前,仰着头,手上扯着仲举的袖子道:“爹爹,你明明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又要走,你,你都没有好好陪陪琰儿……”着话里满是委屈,即便是整军待发了,也很难就这样直接叫妇人带了进去。他蹲下身,弯腰看着这个团子似的小人儿,大掌在她头顶揉了揉:“放心,爹爹很快就回来。在此之前,可以好好听话吗?”“很快回来?那是什么时候回来?”“将军,人马已经准备完毕。”子昱也牵了马来,仲举同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很快。到时候,爹爹给你带礼物回来,你可要乖。好了,去吧。”妇人将琰儿揽进了怀里。女孩仰着头,看着那个骑着马远去的背影。“呸呸呸,这女的的肉真是塞牙。”这残破的庙里早已被一团篝火照的通明。几个流寇模样的人围坐在篝火前,一口大锅架在上面,里面的汤在火焰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散出奇异的肉香。“行了行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这锅里的还是有点肉的,上次咱们抓的那个老家伙,放下去简直就是一锅骨头汤,什么都没有。”另一个端着肉大快朵颐的人嚷嚷着,拿起手边的水袋对着最里灌了一大口的水。大概是很久没有吃到什么东西了,即便碗里还有不少的食物,依旧抓了筷子去锅里捞。“哎哎,谁那藏了肉了?这大腿骨上怎么只剩一条光杆儿了?哎,是不是你?藏了那么大一块肉,真有你的啊?”那蒙了一只眼的流寇似乎有些不满肉不够吃,又一捞,只捞出了一截白骨,当即就怒气冲顶,抓了那个吃的正香的人的领子,大声骂道:“你以为谁带你们出来的?要不是老子,你们现在早就饿死在山沟子里了,还敢藏老子的肉吃?”那人的碗都掉到了地上,摇着头道:“冤枉啊老大!这女的左腿本来就是这样,我还以为,以为……”“本来就是这样?谁信?”那流寇转了头,扫过这些人一眼。原本吃的热火朝天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流寇扭了头,扫过那个昏迷在角落里面黄肌瘦的秋儿。“……嘁。”流寇松了手,站起来走到了秋儿身边,用脚轻轻踢了踢,道:“这小孩吗……依我看,这个小孩的肉应该比那个娘们的肉嫩多了,烤着吃应该不错。”“可是,头儿……”一个还算比较憨厚的流寇突然开口,道:“咱们不是答应了那个女的,吃了他,就不吃她的孩子了吗……”“嘁,如今这世道,咱们不饿死就不错了,那还有心思管别人,还带个拖油瓶?你怎么不把你喂给他吃?”流寇在哪人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即便锅里的肉还没吃完,也已经在思考下一顿的饭了。“要不……我倒是知道有个方法,我老家那地方,有个乞丐就是把鸡裹进泥里,然后扔进火堆里烤,不如……”“这个方法好,这个方法好!过个几天就用这个小孩试试!”几人在破庙内笑的震天响,那独眼流寇吃饱喝足之余不经意抬头,对上了那神像的双眼。那木雕菩萨像身上的金箔早已退去,斑驳腐朽痕迹又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几分诡异,慈悲模样中竟叫人看出几分凶煞怒意,叫那流寇甚至也一激灵。“一块木头,吓了老子一跳。”匪寇在哪木像上狠狠踹了一脚。那已经断做两节的木棍被流寇一脚提进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摇曳,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被踹了一脚的木像竟产生了几分震颤,他“咿”了一声,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鬼神之事,不自觉的也向后退了两步。还末有所反应,就听有人喊道:“头儿,头儿,大哥!有人来了!”流寇也一愣,从篝火里抓起一块烧着的木头,向着窗外看去。马蹄声一点点的靠近,流寇一听,暗叫不好,锅里的肉还末吃完,这群起义军就已经找上门了。为今之计只能跑为上了。他们加起来才十人不到,那敌得过起义军。“快走,别吃了!把那个孩子也带上!”独眼流寇忙着起身,刀别在了腰间,刚把秋儿从角落里揪起来,那被几块木板遮挡的破门就被人从外踹了开来,碎裂木板飞了满地。为首那年轻将领简单在破庙里扫视了一圈,视线从锅里到那蒙眼流寇怀里的孩子,散溢的肉香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当即怒不可遏,道:“伤人性命的小人,连孩子都不放过,想哪里逃!”早已有两三个匪寇顺后门而逃,又有几人随将领进入,那为首匪寇暗骂了一句,在脸上挤出笑容,道:“军爷,我们也只是想着活命,不得已,您看……”又瞥了一眼锅里的肉,忙道:“军爷,吃肉,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