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人间》安静如鸡地开拍了。
《在人间》是都市剧,拍摄地点就选在了s市,主场景是男主家里和公司,求索影视已经租好了场地,搭好了两个摄影棚,另外还有约一半的戏要取外景。
在本地拍摄的好处是,剧组里很多演员,包括岑渊、周瞬、女主岳双双,可以每天回家,无需住酒店。
开拍后,大家很快发现,他们的尹总好像很闲。
每天都来观摩工作。
头一两天,大家还会紧张,怕自己在最高领导面前不小心出个什么岔子。后来,看着尹修挺随和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点笑,从来不干涉导演的工作,也不骂人,最多跟人闲聊几句,大家的心渐渐松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尹修的存在。
岑渊在第一天开机时没忍住朝尹修看了一眼,被距离数米之外的尹修敏锐地抓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了非常短暂的半秒,岑渊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蛰到了眼珠子,倏地收回目光,自那之后,岑渊仿佛觉醒了高级过滤功能,能够做到浑然天成地无视尹修的存在。
当初签合同时他就设想过这种场面。好在演戏这事儿他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天天被一堆机器怼脸,被一群人围观,多一个尹修杵旁边看着,对他影响不大。
岑渊这么跟自己说。
兵荒马乱地磨合数日后,拍摄逐渐步入正轨。
岑渊饰演的男主叫卫炎,30岁,职业是编剧,大学毕业后就从小地方来到大都市打拚,七八年下来,也没打拚出个所以然,存款仍停留在五位数。
他大二时就丧了父,去年母亲也病逝了,老家没有什么往来密切的亲戚。如今父母双亡,没车没房。母亲病逝后不久,交往数年、半死不活拖到现在的女朋友也提了分手,说他们都这把年纪了,耗不起了,他扎在这大城市,买不起房,又结不起婚,她看不到未来。
她说得很平淡,卫炎也应得很平淡。两人的分手没有上演什么虐心狗血情感大戏,一方娓娓道来,一方默默接受,最后一拍两散,自此江湖不见。
开篇就把人间实惨写在脸上。
说惨,卫炎好像也没觉得自己很惨。回归单身狗的生活,工资恰好能养活自己,日子过得忙碌又平静,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轨迹。
之后,真正能被他称之为惨的事发生了。
一天,卫炎因工作出了一趟外勤,完事没回公司,直接回家,为了抄近路,按着导航走了一条之前从未走过的小巷子,穿过那条乌漆墨黑的巷子后,卫炎的生活里就多了点东西。
多了一头男鬼。
先是出了巷子后,卫炎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年轻男孩,像是大学生,时值晚秋的深夜,他穿着牛仔裤、拖鞋和t恤,卫炎第一感想是,年轻人,真扛冷。
年轻男孩似乎也被突然回头的卫炎吓了一跳,腼腆地笑了笑,这笑意中带着几分茫然,卫炎倒不好意思了,整得他才像那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卫炎没多想,回了家。
到家后,卫炎就疯了。
那男孩出现在了他家里。
而且是在卫炎锁上家门后,突然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
卫炎家在17楼。理论上不存在爬窗户的可能性。从隔壁爬过来也不可能。
傻子都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何况卫炎不傻。卫炎厉声质问男孩什么情况,想干什么,男孩被他凶得很惊惶,连声说我不知道我不懂我没有,卫炎不跟他废话,拨了110。
民警来了,在卫炎屋子里逛了一圈,问卫炎,你不是说家里进贼了吗?贼呢?跑了?
卫炎看向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男孩,又看向两个民警。
两个民警也看着他,神情非常认真。
卫炎陷入了沉思。
这一夜,卫炎30年来的唯物主义哲学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一夜,卫炎和男孩促膝长谈,双方通过思想推演和实验论证,达成了一个共识——这男孩,他不是人。
实验很简单,卫炎试图触碰男孩,然后他的手整个地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这t还需要实验么。
除非自己得了大病,而且是晚期那种。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作为一个专业写剧本的,一天天被领导逼着头脑风暴,按资方爸爸shit一样的审美去改剧情,卫炎觉得自己变成神经病是迟早的事。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卫炎竟不慌了,看这年轻男鬼不像要冤魂索命的亚子,卫炎摆开知心大哥哥的架势,循循善诱地问了他很多问题。
男孩一问三不知。
问就是失忆了。
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程度。
卫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职业编剧,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失忆这种古早套路,他10年前就不敢在剧本里这么编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