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没法与他解释为什么,被他知道了真实原因的话,外祖父怕是要惹上麻烦了。虞秋模棱两可道:“别管啦,照我说的做就行……”云珩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被一个姑娘说按她的话去做就行,偏生这姑娘自己不觉着这话不对,说完头一歪枕在了他肩上。这么靠着并没有特别亲密,不如梦中那般,更不如少得可怜的几次亲吻时亲密,但足够温暖,是难得的没有任何诱因下,虞秋主动去抱他的。云珩决定暂时不与她计较。虞家父女经常来拜祭虞夫人,当年虞秋年岁还不大,为了方便,虞行束特意让人在马车无法通行处,铺上了青石板。马车停稳,虞秋正提着披风伸手让人扶,被云珩抓着手腕搂住腰提了下来。大晚上,没有丫鬟跟着,没有多嘴多舌的人,云珩是一点顾虑都没了。虞秋哼哼两声,都落了地了,没机会说这不合适了。侍卫将马车藏起,各自隐去,目光所及处,除了黑黝黝的山林,就剩下云珩一人了。虞秋紧挨着他,老老实实地给他牵着手。云珩一手持伞,一手牵着她,见她提着灯笼,听见一点声响就惊慌地转头向四面打量,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可记得你祖母?”虞秋目光从黑洞洞的树丛中收回,道:“不记得了,她去世的时候,我还不足两岁呢。”“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虞秋陷入思索。老夫人恋旧,去世后是送回祖籍安葬的,虞秋对她没有丝毫印象,拜祭时只当是寻常长辈,并无特殊感情。她对老夫人的印象全部来自虞行束,道:“我只知道她年轻时吃苦耐劳,年老后身体不好,常年卧榻需要人照顾。”“往深处想,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寡妇,养出了一个能登金殿的读书人,她该是什么想法?”“会觉得光宗耀祖吧。”虞秋猜测。云珩似乎笑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挠了挠,虞秋缩手,他作势要松开,虞秋又慌忙抓紧了他。黑灯瞎火的山林里,她可不敢松开云珩的手。她二人走得很慢,没到虞夫人的坟墓,侍卫就赶上来,道萧太尉已经追到附近。虞秋被云珩带着避开,看见年迈的太尉步履蹒跚地疾步走着,身后跟着的侍从为他撑伞,被他一掌拍开。萧太尉怒道:“还不快上山去!”留下两人陪着萧太尉,其余人迅速消失在了小径上。虞秋看着萧太尉消失的身影,突然难过,心中只剩下了酸胀。萧太尉在看见府上侍从被人捉拿住时,脑中震动,以为自己是被人算计着引到了城外。眼前数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但这站立如松的姿势已经昭示着并非寻常人,绝非靠死人活着的掘墓贼。再看见完好无损的坟墓时,他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女儿的坟墓未被人毁坏,他安心,可他 往事余延宗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这是他毒发的第五晚,没有解药, 他活不过子时。解药就在他身上, 早已被搜了出来。他日夜受折磨,外面看不出伤口,然而自己很清楚, 他全身上下,由里到外, 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他想活命, 答应在虞夫人的坟墓前,将当年余怀岸的Yin谋一一揭露出来。余延宗忍着剧痛出声:“她、她没有小产过, 是我爹娘哄骗了虞家老夫人……”虞行束与余怀岸师出同门, 相识于幼时,余怀岸娶妻时,曾劝说虞行束也尽早成亲。虞行束拒绝了, 坚定地要等得了功名、安顿好母亲之后, 再考虑这事。他家境不如余怀岸,这么说确有道理。
后来两人一同入京, 拿着举荐信入了太尉府, 虞行束名声大些, 被萧太尉特意点名问了几句话, 得到了赏识。从太尉府回来后,虞行束就时常出神, 似有心事。余怀岸再三追问,从他口中得知萧太尉有个女儿, 仙姿玉貌, 在桂树后给他改了一句诗, 让他一见倾心。此后虞行束频繁出入太尉府,余怀岸再问他萧疏桐的事情,他只道:“慎言。”他不说,但脸上的笑日渐明快,无法遮挡。余怀岸心中不是滋味,他一直都知道,以虞行束的文采,中举是迟早的事。虞行束中举后找的亲事一定会比他的好,但是无妨,虞行束出身贫寒,拖着个病弱的母亲,愿意嫁给他的,不会是多显贵的人家的姑娘。他没想到虞行束敢痴心于太尉府的千金小姐。后来灯会上,他远远跟着虞行束见了萧疏桐一面,在煌煌灯火下,看见两人含笑相互见礼时,他就知道他再也比不过虞行束了,哪怕虞行束出了意外,名落孙山。他不能让虞行束成为太尉府的女婿。巧合的是,放榜前,萧太尉奉旨离京去了。余怀岸更加严密地暗中关注着虞行束,知道他什么时辰出去的,何时回来的,从他身上味道猜测出他去了哪儿,知道他与萧疏桐的感情渐入佳境。萧太尉归期越近,余怀岸越是焦躁不安,日夜难眠,辗转数日,他想出了个主意。虞行束不好骗,但是虞家老夫人没有见识,唯一的荣耀就是这个儿子。从送儿子识字的那日起,她就梦想着能有一个出身名门的儿媳妇。余怀岸假装无意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了太尉府的千金,说虞行束对人家动了心,等萧太尉回来后恐怕会杀了她母子二人,又叮嘱她虞行束正为此烦心,不让她乱说。余怀岸没什么明确的目的,能成是虞行束倒霉,不成他没有损失。萧太尉回来后,他指使人制造了路障阻拦了萧太尉,让余夫人引导着虞老夫人经过太尉府车驾,诱她说了一番难听的话。“大官家的女儿又如何,入了我虞家门就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