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觉得云珩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多日不来看望她,她都那么直白地说了想见他,他也不来,一定是遇上很难缠的事了。她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只有帮他求助萧太尉这一条路。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总要试一试的。平江照令去了,回来后道:“太子的确是遇上了些麻烦,想问小姐借用一下葛齐。”“我马上让齐叔过去。”虞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更确定云珩是遇上了大麻烦,让他脱不开身,连人手也不够用了。她差人喊葛齐过来,远远看见了葛齐人影时,身躯忽地一僵。葛齐不能信的,万一、万一被托付了什么大事,在半途背叛了云珩……这些日子,虞秋仍会让葛齐帮忙做事,但每次都把他与平江安排在一起,平江稳重可靠,有他看着,葛齐的小动作很容易能被发现。至目前为止,还未见葛齐有背叛的动静。人至跟前,虞秋稳住心神,道:“齐叔,平江有事要回太子身边几日,后面要辛苦你了。”葛齐浮沉数日的心终于得以安定,笑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本就是该做的事。”虞秋强笑着点头。葛齐不能信,不能把他送去给云珩,就只能把平江还回去了。反正明日赏花宴就到了,葛齐只会再在太尉府待上一日,她多盯着些,多给葛齐找事做,不会让他有机会在太尉府行歹事的。另一边,平江回到云珩那里,把虞秋临时改的决定说了。云珩沉默。他没遇上麻烦,那么说纯粹是找借口不去见虞秋,是在刻意为难她。借用葛齐是因为暗中查出些葛齐相关的事情,想借机试一试他。没想到,虞秋没把葛齐给他,而是把平江还了回来,让他的打算落了空。云珩支着额头静思。这太子妃可真会给他捣乱。可是,她是把能信可用的人还了回来,把隐患留给了她自己。赏花宴这日,满园缤纷,宾客如云。虞秋不知道云珩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试图在萧太尉那打听,没能打听到反被训了一顿,心中焦躁难捱。萧青凝暗中扶了她一下,带着她与眼前的贵妇人寒暄。来府上的均是京中贵人,夸了萧夫人准备周到,茶点、牡丹等均是出众,顺着夸了萧青凝与虞秋,说她教导出来的女儿也是气质不凡,其中更格外提了虞秋。明眼人都知道什么赏花宴都是虚的,今日的主角就是将来的太子妃虞秋,于是一个个把人往天上夸。“都长这么大了,同在京中,我竟然没看见过。”“深闺姑娘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这模样与气度,与疏桐十几岁时多像,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说不是呢,昨日我还梦见了疏桐,她托我好好照看这唯一的女儿。”说话的是冯夫人,拿帕子拭了泪,把丫鬟手中捧着的赤玉手镯往虞秋手上戴。虞秋没能躲过去,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脸上挤不出笑。成了太子妃,以前见过或没见过她的人,全都当做 入瘾小跑几步, 虞秋发觉自己太急迫了,克制住冲动将脚步放缓。急切的样子若被人看去,该有人背后笑话了, 传到萧太尉耳朵里多半要挨训。
她迈着小步尽量平稳到前面人多的地方, 不急不喘, 维持住了矜持的表象。在诸位夫人小姐的目光下,萧夫人笑着拉住虞秋的手, 温声道:“太子有事找你外祖父商议,顺便送了几株花过来, 现在去谈正事了。待会儿记得与太子道谢,不枉前几日太医每日上门看诊。”虞秋乖顺地答应。这日来看花赏花的都是些妇人 ,偶有一两个幼童, 云珩一个男人在这里确实不好,就是不知道他与外祖父在聊什么,要聊多久,别不等两人私下里见一面就走了。萧青凝察觉她心不在焉, 招了个丫鬟去萧太尉那守着,对虞秋使了眼色, 拉着她与常欣郡主等人猜起了字谜。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 什么商议事情只是个幌子, 太子就是为这太子妃来的。有了这出, 更没人敢对虞秋出言不敬。冯夫人与友人已吓白了脸, 知晓那话全被虞秋听在了耳中,想去与虞秋致歉,碍于萧青凝与虞秋在一处, 不敢上前。两人从前都是见过虞秋的, 知道她没脾气, 怕的是萧青凝。这位才女对谁都不冷不热,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不是好惹的。惊惶仓促中,两人灰溜溜地告辞了。后来宾客渐散,萧青凝跟着萧夫人送相熟的客人,虞秋先一步回了自己院子里。西面的长廊尽头处,有一棵巨大的枣树,这时节,米粒大小的鹅黄枣花落个不停,在未来得及清扫的庭院中浅浅铺了一层。云珩来的时候,入眼就是虞秋。树下摆着石桌,虞秋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望着树梢,浓密发顶落了星点枣花,乍然看去,宛若特意装点的小巧发饰。时近黄昏,橘色日光笼罩在虞秋身上,像是一层薄纱。倘若将这景象画入画中,说她是九天仙子,兴许真的能骗过不少人。云珩看了会儿,开口惊醒她:“不是说想我了?”虞秋飞快扭头,看见了他,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扶着桌面略微起身,未等站起,皱着眉重新坐了下去,然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朝云珩招手。云珩今日愿意来已经是给她面子了,见状,神色平淡道:“在太尉府住了几日,礼数全都忘记了吗?”“我脚麻了。”虞秋双目闪闪地望着他,道,“站不起来了。待会儿缓过来了,再把行礼给你补上,行吗?”云珩立在原处与她对望,没动弹,虞秋想了想,侧身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再看向他。因这动作,云珩沉了脸。这么久以来他都看错了,虞秋不是胆小怕事,是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