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乍看见他,既怕他认出自己,又怕他笃定自己与五皇子是一伙的,情急之下,方寸大乱,连敷衍答话都不会了。这时萧青凝略微侧身将她半挡住,道:“太子见谅,虞秋她来时碰见了我母亲……”萧青凝话只说一半,给人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萧虞两家的事不算人尽皆知,但京中有些门路的都知道。她这一句话把虞秋的反常带到两家家事上,是为虞秋解释,也是示弱。都提到别人家难以启齿的私事了,但凡有点礼数,都不会继续追问。而提到礼数与仁德君子风范,眼前这位太子恰是因此而广得美名的。云珩的目光从弱小可怜的虞秋身上移开,转向从容冷静的萧青凝,忽然就明白“神仙姐姐”那身冷然模样是哪里学来的了。可惜只学了个表象,没学到脑子与心眼。这位萧家大小姐可比虞秋机灵多了,若是梦中人换成了她,云珩不保证自己能这么快将人揪出来。朝二人歉然一笑,云珩看向云琅。虞秋呆愣愣的,等云珩越过她走进店中,才不可置信地回望萧青凝。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他没认出自己?那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躲避了?萧青凝只默然冲她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太子来到,就由不得云琅继续放肆了,萧玉烽有救了。然而云珩不比云琅,须得小心应对。“五弟。”云珩喊道。他的声音越是温和,听在虞秋耳中越是可怕,好在他现在的目标不是自己。虞秋往萧青凝身后缩了缩,暂时将心放回肚子里,静默观察着事态变化。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云琅已经拽着萧玉烽溜到另一边的侧门去了,听见云珩喊了一声,他停住,松开萧玉烽,腆着脸笑道:“皇兄,我请萧公子帮我挑砚台呢,没有胡闹。”这话是没什么可信度的,毕竟他手中折扇不知何时已经塞到萧玉烽衣襟里了。“不信你问萧公子。”他试图辩解,同时挤着眼威胁地看向萧玉烽。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的萧玉烽狼狈地掏出衣中折扇,随便拢了拢衣裳,赶紧朝云珩拱手行礼,然而他这一弯腰,衣襟松垮露出了白色里衣。萧青凝眼角一抽,终于意识到亲弟弟离了自己也不行,连忙快步过去。她抬步时稍微带了下虞秋,但是虞秋反应慢没能及时跟上,察觉到时萧青凝已走出了两步。她急忙去追,脚步方才抬起,云珩向右方侧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她与萧青凝之间。虞秋倒抽一口凉气,脚后跟落回原处不敢再乱动,现在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云珩是背对着她的,让她不用直面那双看不透的眼眸。虞秋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没事的,云珩没认出她。她只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被姨母伤了心的怯弱姑娘就行,等那可怕的皇家两兄弟走了,就能与萧青凝独处,然后将许伯骞的事情告知与她,就可以直接飞奔回家去了。什么将军府的寿宴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只要不踏出府门,就再也不会与云珩这个外男见面!“云琅。”云珩声音沉下,喊了他全名。云琅脑袋丧气地一耷拉,不情不愿地对着萧玉烽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扇子,没有要弄乱你衣裳的意思,对不住,萧公子。”萧玉烽刚在萧青凝的遮挡下勉强整理好衣裳,一手虚挡在身前,另一手中的折扇烫手般无处搁置,此时硬着头皮开口:“无碍,无碍……殿下,你的扇子……”云琅伸手去接。闭合在一起足有八寸长的折扇,他明明能从另一头接过,偏要将手使劲往前伸,贴着萧玉烽的手指接过扇子。萧玉烽手腕一抖,折扇脱手,然后面如菜色,极速将手背在了身后。宽敞明亮的玉器店里,旁观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云琅在接扇子时朝萧玉烽手指尖摸了一把。“云琅。”云珩又喊他一声,声音低沉,暗含警告。“嘿嘿……”云琅厚脸皮地咧嘴痴笑。云珩扫他一眼,面朝萧青凝道:“今日是云琅无礼,诸位想要什么随便挑,就当是云琅给诸位赔礼。”“这……”萧青凝委决不下。他要赔的是云琅意图轻薄萧玉烽的礼。京城中人都知道云珩向上孝敬帝后,往下亲和弟兄,礼数周全,德行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尤其是五皇子与六皇子搬出皇宫后,没有了皇帝管束,两人时常惹祸,每次总是云珩押着两人前去赔礼致歉,已是习惯。皇家当然不会在乎这点儿银钱,让他赔了礼也好,省得以后总惦记着这事。萧青凝行礼道:“如此,多谢两位殿下。”云珩颔首,转向一声不吭的虞秋:“虞小姐也一起吧。”虞秋木头人装得好好的,冷不丁地被他点名,心尖直哆嗦。她恨不得与云珩隔开十万八千里,哪敢要他的东西,来不及动脑,嘴巴已经由着本心拒绝了,“不用,我不缺这些!”话说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说错了话。在场几人的身份哪一个都比她高,肯定都是不缺的这些东西的。“虞大人位居户部侍郎,他的掌上明珠当然不会缺这些。”云珩笑着说道。虞秋被他笑得心惊rou跳,她总觉得云珩话中有话,而且着重提“户部”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怀疑爹爹私下里吞占官银了吧?她不确定云珩话中意思,心中忐忑,怕又说错了话不敢再开口辩解,眼睛飞快地眨着去看萧青凝。萧青凝朝她走来,萧玉烽步步紧跟着,云琅就像那被吊了根萝卜的驴子,目光紧随着萧玉烽,人家走一步,他就挪动一步。这场面有点滑稽,但虞秋笑不出来,只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萧青凝,可怜地盼着她来解救自己。“虞大人仅有这一独女,自然是要娇宠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