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几乎和以前的饭局没有什么差别,前半段一群人敬酒客套,重心全放在主座上的王导,以及左边的温行知。南苡看得出,人人都在浑身解数地想讨好温行知,那个选角导演甚至还站起来应景作了个诗,明里暗里都在吹捧着他,温行知也只是客套地举杯回敬,整场下来,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话不多,却每句都在关键。她却看出来他这是心情不好。南苡默不作声,饭局后半场的时候,趁机溜出去打了个电话。那边刚一接起来,她就瓮声瓮气地问道:“老郑,听说你身体不好啊?怎么了?”“老毛病犯了,咳嗽得不行,”郑立君毫无表演痕迹,“医生已经来瞧过了,没事儿。”“哦……”她指尖划着盥洗台上的水。“见到了?”她指尖微顿:“什么?”“我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她努嘴,见到了。那人见了她,心情差着呢。老郑也是,哪有想给人相亲还搞偷袭的?她转而一想,忽然问道:“你说他三四年前,是在国外?”郑立君说是。她拧起眉,三四年前,他明明和她在云城成日厮混,片刻不离,怕不是瞒着家里人的。她叹息,懒得想,也不重要了。又和郑立君简单说了几句后,她便收了线,打算原路返回。却在进门前,被华哥拦下。华哥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到了通风口处,递了她一根烟,她微愣,搞不懂这人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接过后,华哥又主动给她点了个火。“苡姐,真是感谢你帮了大忙了,”华哥捂着嘴巧笑,看着她如同蓬荜生辉,“没想到您这本事是真大。”“咱们家京京能遇见你呀,真是福气。”“京京啊,特别想演这个王导的戏,之前我们还在愁呢,王导出了名的不爱用流量小生,固执得很,今天这顿饭就算是借了郑老的面子,那也是凶多吉少。结果我刚刚在会厅看到温公子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局呀,真是稳了。”说完,还扬起脖子娇笑了两声。她抽了两口烟,没说话。她断定华哥将她拖到这个地方来,不止是为了感谢她。一定是有别的事儿,才这么专程将她拦住,躲到这种没人的地方。果然,几口烟后,华哥开始正式切入主题:“苡姐,听京京说,你是认得那位温公子的啊?”她含着烟,动作微怔,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来了?莫非这两个人,是想拿下王导,顺便拿下温行知,鹬蚌皆得?她心底里嗤笑,明面上仍装得一副无知样,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徐京冉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说实话,不熟。”“嗐,南导,可快别骗我了,”华哥妖娆地站在窗口边抽着烟,回眸笑道,“您是郑老的爱徒,温公子是郑老的外孙,这么些年来来往往,要说没一点交集,楼下的三岁小娃娃都不信呢。”她被这话噎住,沉默。的确很奇怪,她和温行知当初都是郑老身边联系最频繁的人,却连半点交集都没有。但事实就是这样,她真的从未见过温行知,也没有半点印象。她就算是如实相告了,估计华哥也以为她是推辞。“我为什么要帮你?”她低头弹了弹烟灰。干脆直接挑明利害,你来我往,利益至上。华哥正是此意,眼中Jing光乍现。“听说南导一直想稳在主流导演圈?可那边的导演们都是自成一派的,就算是温公子这样的人,也是难以插手的,南导……”华哥眯起眼笑了,烟雾中显得颇有几分深不可测,“我知道您本事大,只要您帮咱们搭上温行知这人,主流圈,我保您有个位置。”她一手托着另一只手臂,捻着烟,悬空半举,听了这话后仰头笑出声。终于还是点了头。“好,一言为定。”? 蓄意她与华哥达成协议后, 便一前一后地回到了饭桌上。桌上言笑晏晏,热度不减,只是进门后, 有几个导演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今天是Jing心捯饬过自己,挑的这条长裙不紧不松, 正好包裹着她的身躯曲线,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挂着浅浅笑意, 模样勾人得很。
这一桌子里, 她比那盘中餐更诱人。刚落回座,南苡便听见对座那个制片人道:“南导如今可正是春风得意呀, 这几年拿奖拿到手软, 我们这群老油条, 可比不上咯~”“老李, 人南导可是郑老爱徒,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呐?”似警告, 也似玩笑。“啧,自知是个老油条么不是?”一番拉扯,众人皆笑。南苡却心里暗骂。这一顿夸赞吹捧,她一个小辈不得给他们陪酒敬酒?老东西, 拐着弯要灌她酒呢。张晓武机灵, 赶紧给她倒了酒, 她捧杯站起身:“您就别捧杀我了, 我哪有李导演厉害呀, 一部戏换五个女伴, 这种我可是想都想不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李导演私下人就这样, 他自己也毫不掩饰,身边的人乃至他自己都爱拿这种事情出来谈笑。但在南苡眼里——不是好人。和那人一样。她悄悄扫了一眼主位方向。“牙尖嘴利,”李导演笑道,“行知啊,你回去了,可得让郑老好好收拾这个丫头,这么多年不见,都敢拿我们这些叔伯打趣了。”温行知闻言,微微抬头,目光直朝她而来。她也扭头看去。两个人视线正好轻碰。是他先转开的眼,敛眉淡笑道:“我可没那个本事。”腔调里拿捏着他惯有的散漫,像是推辞,又像是别的意思。南苡心头一跳。这个话题很快就过了,桌上的人聊天又聊到了其他的地方。张晓武意味深长地举杯灌了一口酒,趁着无人注意时,鼓起勇气凑过来,说道:“老大,我怎么觉得行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