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须臾,就见他断了女生的话,女生被噎住,一愣,还没下一步动作,他便径直开了车,扬长而去。那辆车转了个弯,很快便消失在了校园林荫大道中。还以为是搭讪,没成想是认识。女朋友?还是暧昧对象?她眸色逐渐变得清冷起来。复杂地回头去看那个女学生,小嘴轻撅,像个使性子的小女生,一脸怨气地看着车消失的方向。她本就对他知之甚少,更何况阔别三年,他全然退出她的世界。她敛眉,驻足良久。--再回头去找老爷子时,他已经下了课,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看论文。临近暑假,总是比平时更忙一些,老爷子虽是半退休的状态,但忙起来,也够呛。放在门口的山竹还在,她朝里探了几眼后,走过去重新拎起,接着深吸口气,敲了门。“进来。”浑厚老成的声音传来,听得她心头一阵慌。她踱步进去,站在办公桌前,轻轻唤道:“老郑。”郑立君闻声,微顿,抬起头。那双藏在老花镜后的锐利双眼,在看清她后,竟渐渐染上了一丝惊愕。她握紧了手中的山竹箱子,心跳如擂,想缓和气氛,于是咧嘴笑了:“不认得我了?”老爷子好歹是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眼中的惊愕转个头便消失了,伴之而来的,是怨而怒笑。郑立君冷嗤,酸道:“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前段时间刚拿了奖的南大导演么,这消息无孔不入的,我怎么不认得?”“……”明知老爷子这是在怨她,她却接不住这种话。当年和老爷子拌嘴,她就从来没赢过。“您别这样……是我辜负您的期望,是我错了。”她低头弱弱道。老爷子当年有多器重她,她如今就有多愧疚。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没有那样的家庭,她的人生会远比现在更加顺畅风光,只是现实就那样了,她一身凡胎浊骨,反抗不了。老爷子鼻腔里哼了一声,低头没说话,只认真地批阅着论文。她就默默站在那里,让老爷子拿她出气。她最了解他了,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可今天郑立君却没那个打算,只冷了她十来分钟后,在那段论文收了尾,才往上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那个焉巴的年轻女人。成熟了不少,沉稳了不少,可同时装进眼里的沧桑,也多了不少。当年的青涩毛躁丫头,如今也和所有人一样,历经世事,慢慢长大了。南苡提着那箱山竹手有些酸累,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哄一哄这个怪脾气老头,却在下一瞬,听见老爷子慢慢悠悠地开了口:“这些年,很苦吧?”没想到老郑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知心话,直戳戳地刺中她的软肋,眼泪险些落下。苦。怎么不苦?那三年连梦都是灰黑色的。她哽了又哽,却还是摇摇头:“不苦,只是让您费心了。”之前拿了戛纳短片奖后回国,要不是没有老爷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凭她当时那个小热度,怎么可能拿得下官方主流认可的青年电影人代表?老爷子懂她的意思,听完后竟然笑起来,乐呵呵地道:“有天赋的孩子,扶一把,也没什么。”瞥了一眼她,见她眼圈略shi,大概是昔年遇上过许多不开心的事儿,低着眼,不肯多说。托张晓武的福,郑立君是早知道她今天会来的,气早就提前发泄了一通,这会儿就只打算唬她一下就得了。于是老爷子顿了一下,又慢吞吞地莫名问道:“今年多大了?”“29。”“还没谈恋爱?”她浑然不觉:“没呢。”“正好,我这儿有个合适的。”正沉浸在气氛里的南苡抬头:“?”什么?老艺术人的思维向来活跃,她一时有点难以跟上,老爷子却自顾自地说道:“是我外孙,今年都三十几的人了,还单着呢,三年前还是四年前,他爸妈给他介绍了个姑娘,当时他人在国外,非说不要。你要是不嫌弃,就便宜送给你了。”
南苡还是有点懵,嘴里只发出了个单音:“啊?”郑立君以为她是不满意,便补了一句:“我那个不争气的外孙,虽说是个混账东西,但是好歹是个走正道的人,不会委屈你的。”“不……不用!”她结结巴巴地,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老爷子了,奇奇怪怪的,让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把她接下来准备好的说辞都给打乱了。“我一个人挺好的,没想那些,真的。”老爷子轻嘁,笑了一下没说话。她觉得此刻也是时候奔主题了,定了定神,道:“老郑。”她单刀直入,生生斩断上一个话题:“过几天陪我吃个饭吧,是圈里人的局。”郑立君是什么人?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前辈,什么局没会过,什么人没见过?她这么一说,郑立君立马反应过来。这臭丫头是拿他当枪使呢。郑立君冷笑一声:“臭没良心的,还以为你真是来向我忏悔的,没想到是利用我这个老头来了?滚蛋。”“哪有!”她就知道会被误会,急得放下山竹箱子,想大声辩驳,到了头却势头锐减,小声道,“是因为这个饭局作借口,我才有勇气来的……”“去吧,老郑,就当我没钱还想请你吃山珍海味,你去了什么都不用管,其他的事儿都交给我,好不好?”郑立君眉头一横,刚想继续骂,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忽而顿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真挚地冲他点头。郑立君却高深莫测地笑了,答应道:“行,时间地点发给我,到时候我自己去。”这次竟然这么好答应。“好嘞,”她喜出望外地跑过去给老爷子捏肩膀,有点狗腿,“怎么能让您自己去呢,到时候我亲自来接您。”“不用,我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