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上几道惊雷劈下。随之游睁大眼睛,立刻意识到,他们居然现在就在剔谢疾的神骨。她奋力挣扎着,硬生生想要爬过去,心脏在胸口狂跳,“师傅!”下一刻,暖融融的力量从心脏起开始蔓延开来,如山石树木般清新的力量支撑着她的四肢,缓慢至极地帮她充盈着神力。是……仲长的心脏?随之游疯了一般想要更努力汲取着心脏的力量,整个身体似乎都感觉到了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一般,所有潜藏的力量都开始游走起来。她再一次踢起一柄剑,即便再也感受不到与剑的连结,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剑本来就是这种东西,握着它,使用就可以了。随之游奋力一击,冲着众神而去,又在下一刻被无数道金光穿肠而过,她立刻倒在原地奄奄一息。然而没多时,腹部内沉睡已久的力量如河流一般迅速流走起来,将她的身体的孔洞与伤口尽数愈合。随之游:“……?”回光返照?她茫然起身,恍惚中听见众神的震撼。“怎么可能!她体内的神力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个!”“天君!她身上有异!”“只是刚飞升上来的神,为何似龙一般有这般自愈能力?!”众神议论纷纷,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听,谢疾在阵法之中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随之游再一次喊道:“师傅!”谢疾或许听到了,或许没有,她只能看见他变灰的头发。她心中思绪万千,但已经说不出什么废话来了,只能再一次爬起来握剑冲上去。前夫们,借点力量,让她把现任先救了吧!谢疾如墨的黑眸逐渐浑浊起来,皮肤皱缩,从发根开始褪去黑色。已经快结束了。天君终于收回手,全身的神力暴走,两手结印朝着随之游发力而去。他怒斥道:“看来你身上倒是有不少法宝,既然还能站起来,那现在就来解决你,竟比你师傅还命硬一些。”众神会意,连忙助力。那如符咒的yin唱之声再次响起,七八重层层叠叠的法印于空中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随之游轰过去。她一抬头就望见跟世界末日的陨石一样往下坠的法印,振奋的心再次晦暗下去。这法印压下来人都碎了,要命。随之游觉得大限将至。偏偏就在这一瞬间,随之游身上金光大亮,几重法印顷刻间从她身上弹射而出,狠狠将压下来的法印硬生生吞吃。这一变故叫众神都吃了一惊,纷纷被其中发力反噬,连天君都不可幸免,身体一震呕出一口血来。他面色苍白地望向随之游,眼睛微微睁大,“这是危楼的法印?”随之游再次爬起身来,火速冲向谢疾。众神因法力反噬,各自疗伤,一时半会儿竟抽不出空,唯有天君还在努力要站起身。随之游一把将已经快老成老头的谢疾捞起,慌乱道:“师傅怎么办!师傅师傅!师傅!你说话啊!算了,我还有点神力,我先带你跑。”她话音落下,一把捞起谢疾就要飞出去,却偏偏宫门紧锁,她疯狂踹门,气得又骂了几句脏话。几道法术打向宫门,它却纹丝不动,她越来越着急,“怎么会打不开!到底要在这里放多少层法印!受不了了!”谢疾用枯瘦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戒躁戒躁。”“我们都快死了!你都这样了!还让我怎么不着急!”随之游对着怀里的干巴小老头吼道,话音里却俨然有了些啜泣之声。几名已经站好的神,又挥过来几道神力,打得随之游乱蹦乱跳。随之游抱紧了怀中的谢疾,“没事没事,现在用不了剑咱们还能跑啊!一定能跑的!”她说着,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什么拽了下。随之游低头,发觉谢疾握着她的手,认真对她道:“握着。”他的声音苍老如砂砾一般,难听至极,却让她听得有点想哭,道:“你这不是握着的吗?”谢疾摇头,握着她的手奋力往胸口一插,刹那间,温热猩红的血ye飞溅到二人脸上。他低声道:“神骨,拿去,用剑。不需要剑灵。”谢疾剧烈咳嗽起来,血ye源源不断从喉咙里冒出,面容皱成一团。他又道:“然后抽走它,杀了我。”随之游忍不住掉下泪来,“别这样师傅,我们先走好不好,我体内有好多东西呢,肯定没事的。等我们养好伤再回来,把他们全杀了!”谢疾还没来记得回答,随之游又开始自己的经典疯狂追问,“师傅是不是觉得你是累赘?我不觉得师傅是累赘!师傅很好,我一定有办法的!别自暴自弃!”“杀了我。”谢疾望着她,眼眸里浮现出了些疲惫,“至少在你面前,让我一直是那个厉害的谢疾,好吗?”
谢疾握着她的手,垂下眼眸,话音越来越轻,“阿游,不要让我在你面前被如此折辱,好吗?”随之游哭出声来,“师傅!肯定有办法的啊!咱们俩这么强,一定没事的,再说了你只是变老了,干嘛非要死啊!不然我抽出来给你用!师傅!”她用力摇晃着怀里已经变得十分轻的谢疾,想要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是谢疾却不再像以前一般轻易答应她所有要求,只是很虚弱地望着她。谢疾又道:“不要怕。”他重复,又想到了什么一般,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红盖头,“不要怕,阿游,害怕的话就挡住我的脸吧。”随之游的牙齿咬得脸部紧绷,最终用力点头,闭上眼,伸手在他体内摩挲。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之中,她终于摸到那根神骨,咬牙狠狠抽出来。谢疾在顷刻之间悬至空中,白发飘扬,森森白骨在抽出的瞬间化作一柄赤红色的剑。她握着剑,凝视着谢疾因痛苦骤缩的瞳孔,眼泪一滴滴落下,终于奋力扎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