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小生态缸。
祈玉把它放到桌上,食指弯曲,凸起的指节敲击缸外。随着沉闷的声响,很快,一隻青色小脑袋从树枝与叶片间探了出来。
这隻小脑袋呈三角状,两隻圆圆的眼睛乌木似的,是有光泽的漂亮,一截嫩粉色分叉舌尖时不时伸出小嘴。
一条快要成年的翠青蛇。
鳞片整齐排列满整条身子,又细又长,通体青色,光泽纯粹干净,宛如叶片间诞生的小Jing灵。
祈玉放轻了嗓音,食指伸进缸里:“青青,来。”
小蛇探了探舌头,舌尖触及那片圆润的指甲,而后便欢快地钻出了全部身子,整条蛇缠上祈玉的手指。
它一路游弋到达手腕,缠好,竖起脑袋吐舌头。
还来不及缠上的尾巴尖尖垂在半空摇晃,像是荡着秋千晃腿的小朋友。
“太可爱了,”巫云深的心也被荡成了一汪水,“我的青青老婆简直是梦中情蛇,绝世美人!”
话是这么说,他却只是看着,丝毫不敢上手摸——翠青蛇向来有“难养第一名、蛇中暴毙王”的称号,胆小又脆弱。
“醒醒,这是我的老婆。”祈玉残忍提醒。
巫云深很是垂涎,“我也想要一条青青这样性格黏人的翠青。”
祈玉:“不存在的,我的青青独一无二。”
“万一呢?你也狗屎运才捡到青青啊,在此之前你甚至怕蛇!”
“好弟弟,你不能总觊觎别人家老婆。”祈玉伸着一条胳膊,给青青更为广阔的蛇爬架,“而且青青黏也隻黏我一个,我一个——懂吗?根本不是性格关系。”
“……”
巫云深遭受暴击,回空调下自闭。
自闭完,他拿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唉,过会儿还要直播,来自现实的苦难总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在他年方二八,一头是发,还能肝。
“帮我点份脆皮鸡米饭。”对面的祈玉突然开口,“‘年方二八’?你什么时候十六岁了?”
“……我说出来了?我特么说出来了?”巫云深直接戴上痛苦面具,“淦,这不是为了押韵么,快抱着你的老婆滚!”
“脆皮鸡米饭!”
“知道了!滚啊!”
祈玉满意了:“那我去睡会儿,饭到了放我桌上就好。”
巫云深有气无力地点头。
这栋宿舍楼都是上床下桌的配置,祈玉拿出瓶农夫山泉,带着青青踩上梯子。
床帘一拉,谁都不爱。
然而祈玉并没有如他所说地去睡觉,而是将被子推到角落,从床边拿出块特製的二折板,摊开,放平,拉起竖着的挡板。
这是块很平整的塑料板子,四面立起的挡板不高,只有五厘米左右,但勉强能算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桶”。
祈玉往里面铺了一片大号塑料一次性餐布,拧开瓶盖,倒进去大半瓶农夫山泉。
青青见到“巨大泳池”激动万分,猛一扎子就入了水,四处游动。
祈玉则将自己的裤子脱下迭好,小心翼翼坐进去。
他的两条腿很干净,一直到足尖,几乎看不出毛发的存在。笔直而修长,是暖融融的白色。
而在下一刻,它们紧紧合拢在了一起,连腿间的交界都不那么分明。
清水仿佛浸透皮肤,自腰间开始,暖白变得森冷,泛出冷物的光泽。
它们的表面也发生了变化。
起初是覆了一层膜般,黏稠而朦胧,而后那层膜衣便硬实起来,分裂成片片的鳞状物。
最终它们成了一个整体,且不断抽长,直到快盛满整个器皿、不得不蜷起尾尖时,才堪堪停止。
——是的,尾巴。
这是一条纤长的,月白色、泛着微闪银光的鱼类尾巴。
清透的鳞片宛如上好的和田玉,纯净而内敛,摸上去的质感也与玉石很像。
侧边鳍纱因缺水的缘故,乖乖垂在塑料板上,像纱裙的外摆,柔软而轻薄。
祈玉拿起小喷壶一通噗噗噗。
青青在水中呆愣了会儿,突然惊醒,欢快地游上搁在边缘的大尾巴尖,摇头摆尾。
“好痒啊。”祈玉低笑出声,把青青捞回手上。
青青展露出了比先前还要欢喜的姿态,一溜烟顺着手臂爬到祈玉脖子上,依赖地用脑袋蹭他。
“别闹。”
祈玉扯开试图跟他亲亲的小蛇,被蹭到的耳侧一阵发热。他克制着连耳鳍也冒出来的衝动,弯腰去理浸在水中的鳍纱。
——这玩意又薄又滑溜,摸上去没什么感觉,大概是没分布神经。
但是娇贵得很,一段时间不清理就要干枯、打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它就长在自己身上,祈玉怎么都不会相信这竟然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祈玉曾经是个很正常的人类,直到十三岁的某个冬日。
那时夜幕将至,放学回家的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