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礼适时道：「以宁，麻烦你了。我这还有工作要跟唐总汇报。」
电梯直接往上升了两个楼层，门划开，等在那的竟然是唐其琛和柯礼。
温以宁寻着方向看过去，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站在门边，陈飒离他近，两人说着什么，看起来没异样，但陈飒的表情是很硬的。她不苟言笑，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和。温以宁甚少看到她这么严肃冷傲的一面。
温以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蹲在地上，默默地陪她一起。
大伙儿都顾着下班，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深挖，估摸是哪个难搞定的客户之类的。能让陈飒亲自出动的咖位，也没他们什么事儿。温以宁往原本两人站着的地方看了好几眼，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来，还是放心不下地走了过去。
五点光景，天色还是亮堂的。亚汇宽敞的长廊两边，都是落地窗拼接的，光线极佳。这里幷没看到陈飒，只有陆续的员工下班来乘坐电梯。她估摸是自己想太多，拢了拢头髮，也准备回去打卡下班。
唐其琛像没听见，没有任何期许、高兴、紧张的情绪，他太平静了，负手而立，没能找出让人与之抗衡的半点理由，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把被动的角色抛给了温以宁--一番好意，情有可原，再推辞拒绝，倒显得是她心里介怀放不下了。
这里没有要顾忌的外人，唐其琛这种问法，多少还是显得关心而亲密的。两人幷排站着，有一阵沉默。电梯降至一半，唐其琛忽对陈飒说：「你车别开了。」
一个低沉儒雅的男音：「我虽然一直在美国，但我从未放弃找你。那年我回国六趟，你都不肯答应和我一起。」
让人有重新开始、翻篇般的喜悦。
周一上班前，她特意看了下鞋柜上的黄历。这是室友妹子淘宝购物店家送的赠品，平日看着也方便。她换鞋的时候瞄了一眼，上头写着：诸事不宜。
陈飒的情绪倏地爆发，「跟你没关係！那是我先生的！」
「啊，陈经理，我不是故……」尴尬的道歉还只说了一半，温以宁就看见陈飒眼睛里的点点泪痕。楞了一会儿，温以宁转身又追了上去。陈飒走的很快，她什么话都没说，温以宁也就沉默地跟在身后。
说完，她就往楼上走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还来不及躲的温以宁。
下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电梯里就她们两人。门一关，陈飒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拍，温以宁伸着手，安静地给她递了纸巾。
唐其琛虽坐副驾，但他一路都很安静，偶尔看看手机，听柯礼汇报的时候，一两句回復意见。温以宁一颗心渐渐鬆下来，感觉肩上的枷锁一下子就没了。开了一程，她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从后
陈飒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冷，没一会儿，就和那男人一起往外走了。
「那时候没戏，现在你更不可能有戏了。」陈飒的语气已经濒临失控。对方似乎也在沉默，沉默没多久，他问：「那子渝呢。」
陈飒的声音隐隐传来：「顾先生，那时我们也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一场，实在没必要现在还来算账。」
见她犹豫，陈飒冷不丁地补了句：「开吧，撞坏了唐总也不会让你赔钱。」她心情实在不好，拉开门就坐进了后座。柯礼很有眼力的也钻进了后排。
温以宁站直了些，「嗯。」
「谢谢。」陈飒接过，极快地按在眼角上。按了一会儿，她就慢慢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缩成小小一隻。平日精简干练的御姐气场退了潮，看着都让人心疼。
柯礼顺着话，笑意和煦地对温以宁说：「那以宁一块儿吧，反正顺路。」
温以宁挺尴尬地往后面站，背抵着墻，刚才那一蹲，腿都麻了。唐其琛走进来，也往后面站。他看她一眼，问：「下班了？」
但这天直到下班都挺顺利的，温以宁还想着买菜回去做做饭。还有五分钟打卡，正收拾东西呢，同事忽然叫她：「快看快看。那个男人又来找陈经理了。」
经过最尽头的楼梯门时，温以宁脚步渐慢，侧头看了一眼，然后推开了门往里走了几步。
「回家还是去哪儿？」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幷不太清楚那个男人的容貌，但高出陈飒一个头，背脊也站的直，看起来骨相还是挺拔的。
陈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虽是藏着隐着，但唐其琛知道得清清楚楚。陈子渝的身世没那么随便，一夜情的结晶，但对方对陈飒一直没有放下过。那人叫顾清明，做汽车开发的，身家惊人。唐其琛让陈飒别开车，也是看她这状态不对，怕出事儿。
唐其琛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黑色路虎停在专属车位里。上车前，他把钥匙突然塞到温以宁手里，说：「你开。」
柯礼见她俩这样，咦了声，「怎么了？」
温以宁楞了下，钥匙碰着手心冰冰凉凉。
陈飒迅速站起，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又恢復了冰美人的形象。柯礼也不再搭话，而是笑着对温以宁说：「嗨。」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