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变化挺大的, 经过改造后叫人不太能认得出,但那座……山, 她跟易淮川曾经爬过的那座山还是老样子,没变,所以她认得出。“嗯,那座山,我小时候爬过。”念及往事,梁思思也没瞒着哥哥,如实道。陆谦行看向她,忍了下,才问:“跟他一起?”他没提名字,但两人都知道指的谁。梁思思小时候身体不好,虽然身在农村,但妈妈和哥哥都不让她上山,怕出事。陆谦行没跟她一起爬过那座山,想来陪她的人,一定是易淮川了。闻言,梁思思望着远处的山,点了点头:“嗯。”片场挺嘈杂的,工作人员都在各自忙碌着,部分探班的粉丝也没走,留在片场外等待。他们两人坐在一边闲聊,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有轻悠悠的风能听见。“思思,我有时候会想,当年我去参加《交换人生》,到底是对是错。”陆谦行望着他,轻缓开口。梁思思回视,眼底有一丝疑惑。陆谦行笑了笑,很温柔,但带了些苦涩,他看向她的目光温润却隐晦:“如果我没参加,他就没机会走进你的人生,也不至于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梁思思垂眸,盯着片场花坛里那片小雏菊,轻轻道:“哥,没有如果。”人生早就是定好的,发生过的也不可能改变,没有如果。无论是她与易淮川之间,还是她与哥哥之间,都只能朝前看。陆谦行沉默了下,语气很低很轻,像是怕打扰谁,问:“你是那时候对他动了心吗?”山风吹来,梁思思紧了紧外套,笑了笑,坦诚回答:“那时候多小啊,哪懂那些。就是因为感激他,一直记得很多年,也跟在他身后追逐了很多年。”易淮川救过她,也救过哥哥。临走时,他不止偷偷给她留了一笔钱,还给她留了他在晏城的学校地址。到晏城后,她去找过他,才发现他换了学校,再后来不久,他就出国留学了,自此两人再没见过。有时候她在想,她对他的爱,可能是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长成的。少女的心思都是诗,来得轻易,却足够刻骨铭心。“思思。”陆谦行唤她,将她拉回现实,“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改变很大,也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了,你会重新接受他吗?”梁思思一怔。陆谦行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两人从未谈过关于易淮川的话题。她转头,看陆谦行,陆谦行这会却偏头看着远处。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温润如哥哥,这一刻,她却看到他身上罩着一层忧伤。“哥,你为什么问这个?”她注视着陆谦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反问他。“思思,因为我……”他转头,终于愿意回视她,只平日里温润柔和的目光,此时承载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他望着她,明明眼里有炙热,却像是理智作用又让他犹豫,以至于挣扎与纠结明显,隐晦与克制分明。这个眼神梁思思很熟悉。是她刚刚拍完那场戏里,她的眼神——因为爱上了哥哥,但碍于两人“家人”关系,她藏起了那份隐秘的感情,看哥哥时,就是与陆谦行现在看她是一模一样的眼神。戏里的哥哥是个科研人员,所以不懂她复杂的内心。但戏外的她是个演员,所以能懂哥哥此时的感情。恍惚间,梁思思忆起第一次他跟哥哥从月明山庄回去的场景。在车里,她问哥哥愿不愿意拍摄《兄妹》。那时哥哥本子没看过,对手演员也不知道是谁,就直接应下了。她觉得他对自己太无脑宠了,问:“你都不问问女演员是谁?”那时,哥哥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温柔语气坚定:“因为只能是你。”当时的她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觉得哥哥好似在表白,还暗暗唾弃自己多想。现在,如果她还读不懂哥哥眼里的情意,她也不用再做演员了。梁思思心中是有震惊的,她根本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对自己产生了兄妹以外的感情,但是她对哥哥,从始至终都没有那份心思。无论小时候,还是哥哥生死不明时,哪怕是现在他天天陪在她身边。她对他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哥。”一时间,她胆怯了,怕哥哥将深埋的心思宣之于口,先他发言,“无论今后我跟谁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陆谦行的后半句话被她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很显然的,他眸子里的光暗了一瞬,隐晦复杂的情绪最终也变暗了,包裹在温润里的,只剩下哀伤。梁思思太聪明了,也太敏感了。他只是开了个头,她就猜到了一切。
她善于观察,也善于分析,经历完易淮川的事,她还善于处理情感关系。她懂他,陆谦行又怎么不懂她呢——她对他没有多余的感情,所以也不想打破现有的关系,她怕他开了口,两个人连现在的平和都做不到了。她在拒绝他,以她目前能做到的,最不伤害彼此的方式。心中满胀的情绪如手中的沙子,无论他如何用力,最终还是一点一点漏光了,空落落的,好似一下子将他拉入到十几年前的岁月里。一无所有,迷茫孤独。陆谦行望着眼前的女孩,山风吹动了她的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星光,还有对他的心疼。“嗯。”他轻轻应了声,给过去漫长的时光盖了章,也将心底深藏的情感打包装好,关上了门。尽管这举动非他意愿,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强迫她,一点一滴都不愿意。梁思思有点难受。当初,易淮川不爱她,她难受。现在,陆谦行爱她,她也难受。错位的爱总是让人唏嘘、惋惜、难过。为什么爱情不是简单的“你”+“我”=“我们”呢?它的不对等,有时是时